从火并结束的这一天起，郭靖头大如斗了。

让郭靖头疼的原因是，郭芙踪影不见，而明教每天都会有一个教徒来到他的宅院大门口，当众自杀。

明教的盛盟和卫正禹放出话来，郭芙一天不来钱教主的灵前磕头道歉，一天就有一个明教教徒为了这份耻辱去死，你郭大侠黄女侠有本事，就等着这份仇恨日积月累好了。

郭靖很是怀疑黄蓉将郭芙藏了，屡次询问黄蓉，但是黄蓉坚决表示不知此事。郭靖就是再傻也能知道，若是黄蓉真的不知道郭芙的去向，她根本就不会如此淡定地待在襄阳，早就满世界去寻找了。

可是黄蓉就是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

时间很快到了腊月，明教一天死一人的惯例从未改变，即使郭靖亲自守在宅门外，也挡不住明教的人远远的抹了脖子。这天郭靖终于不堪承受，心事重重地对黄蓉说道：“蓉儿，你这样做，是害了芙儿啊！你还是把她交出来吧。”

黄蓉一手抱着一个婴儿，淡淡地回道：“你让芙儿去给钱青健的灵位磕头，如果明教中人跳出来要杀芙儿怎么办？他们对芙儿的恨意是无法化解的，他们也不会听从你的号令，真若是出现了那样的情景，我们依然只能杀掉城中的所有明教教徒。还不如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郭靖急道：“像现在这样，任由明教一天死一个人，咱们跟明教的仇恨就越来越深了，咱们夫妇活着还好，若是有一天咱们为了守护襄阳有个三长两短，谁还能护住芙儿的一条命？”

黄蓉道：“你想那么远干什么？明教反蒙已经昭然于天下了，钱青健既然死了，蒙古人会放任这么庞大的一个教会组织逍遥在世么？全真教就是明教的前车之鉴！咱们真正需要担心的，也只有杨过一人而已。”

郭靖怒了，拍了下桌子，道：“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对，可是襄阳的百姓呢？将士呢？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和我们离心离德了！”

郭靖这话并非凭空想象，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钱青健的死讯刚刚传到襄阳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担心蒙古人破城，所以那时候无论是守城官军还是城中百姓，虽然听到这个噩耗心中悲伤，但是也不敢不把心思用在固守城池上。可是这不等于人们的心中就对钱教主有所淡忘。

如今蒙古大军已退，百姓们就开始了悼念钱教主的活动，几乎家家户户都给钱青健立了灵位，每日里上供烧香，先是哭泣缅怀，后是祭拜祷告，既祈祷钱青健在天之灵能够安息，又求钱教主的神灵保佑自家不受灾难。

什么样的领袖能够让百姓真正爱戴？别说昏庸无道搜刮苍生的皇帝了，就是发展社会生产力，让百姓累死累活地提高物质精神生活水平的，老百姓也未必会发自内心地感激。老百姓最认实实在在的钱财物，钱教主就做到了这一点，老百姓跟着钱教主就能好吃好喝有钱花，当然不希望钱教主这样的好人夭寿。

就在前几天，还有襄阳城内的百姓代表们找到了郭靖，说是全城百姓想要捐资修建一座钱青健神庙，寻求郭大侠的支持。所谓的支持，其实也就是钱财上的支持，郭靖今天也打算就此事征求黄蓉的意见。

内讧过后这么多天，随着明教每天在郭府宅门外自杀一人，百姓们也越来越多地聚集在郭府门外的大街上，冷眼看着郭府的大宅门，郭大侠率领襄阳的军民打退了蒙古人，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百姓才在这场内讧发生后两不相帮。但是，这不等于百姓的心里没杆秤，不等于百姓的心中不知谁是谁非。

黄蓉也不是没看见百姓们那冷冷的眼神，只是郭靖在乎民意，而黄蓉却不在乎，为了她女儿的一条命，她敢于同天下人做对。

但是现在郭靖也怒了，也拍了桌子了，黄蓉就不能不在乎了，在郭靖摆出来的事实面前，她的伶牙俐齿都失去了作用，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幸而怀中的郭襄与郭破虏齐声开哭，这才说了句：“你拍什么桌子？吓着孩子了！”

郭靖伤心已极，却又竭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道：“这么多年，你实在是把芙儿给惯坏了，孩子笨是随我，这个不怪你，可是她从小到大屡次惹是生非，每一次都在你的包庇之下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如今已犯众怒，我只怕，终有一天，她会死得很惨啊。”

黄蓉被郭靖数落这一番，也已恼羞成怒，喊道：“死死死，你就不盼芙儿一点好？她的婚事在钱青健的包办下，被杨过当众羞辱，芙儿受了多大的委屈你知道不知道？你不替她做主撑腰也就罢了，你还咒她会死，我看你就是诚心想让芙儿现在就被明教杀死，你好去疼爱你那两个蒙古儿子！”

说完这段话，黄蓉将两个孩子往郭靖怀里一塞，转身摔门离去，留下郭靖瞠目结舌，又想起一事，抱着孩子追了出来：“蓉儿你先别走，给钱青健建庙的事情怎么办？”

“你爱干啥干啥，别打我们丐帮的主意，我们上万口子人还得吃饭呢，没钱！”黄蓉头也不回。

郭靖没办法，命人喊了大小武过来，沉着脸喝问道：“我让你们去找芙儿，你们找到了没有？”

大小武都是一脸无辜地回道：“师父，我们没找到。”

他们是真的找不到，这一次黄蓉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已经不敢让这两个蠢货和郭芙待在一起了。

除了大小武，郭靖再无一个真正的心腹之人，也就没法找到郭芙。事实上大小武也是跟师娘近而跟师父远，只不过这俩货打死也不敢对郭靖撒谎罢了。

腊月望日这天，守城的官兵连滚带爬地来到郭宅，说城南有明教的队伍叫门，郭靖黄蓉来到城头一看，只见外面铺天盖地的站了两万来人，却是杨过远征五毒教凯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