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朕深深吸了口烟,“穿着吧,我送你。”
老板心花怒放,“那我把你原来的衣服装起来。”
姜词摇头,“不了,不适合我。”她伸手将老板一拦,进了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回去路上,秦朕问她为什么不要这衣服。
姜词靠着椅背,怀里抱着一只抱枕,“我又不会一辈子待在大理,我得攒钱。”
秦朕看她一眼,“都说了钱我出,就当送给你。”
“你有钱还不如先把这破车换了,”姜词神色平淡,“……我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秦朕笑了一声,“你攒钱打算去哪儿?”
姜词偏头想了想,“帝都吧。”
秦朕“嗯”了一声,不知所谓,再没开口。
晚上客栈酒吧依然热闹,姜词待在房里看了会儿书,出去溜达,恰好看见秦朕被起哄着推上了舞台,有人往他手里塞了把吉他。
姜词倒是没想到秦朕还会弹吉他,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
秦朕在凳子上坐着,抱着吉他调整姿势,扫了几下弦,清了清嗓:“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悠扬,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
他无意间抬头,恰好看见了人群最后的姜词。
黑发如墨,灯光下她的眼睛安静幽深。
南方姑娘,我们都在忍受着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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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城的冬天来得很快,圣诞节即将来临之时,梁景行得知谈夏要回国。这半年,他已经被谈夏打太极的本事搞得心力交瘁。找她谈过数次,她只推托回来再说。最近一次通话,谈夏定了归国日期,提出接机的要求。
梁景行在出口等了半小时,便看见前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迎面走来,朝他招了招手,“梁老师!”
梁景行神情疏淡,等谈夏到了跟前,将她箱子拎进后备箱,顺道拉开了后座车门。
谈夏却是视若无睹,径直上了副驾驶。
梁景行发动车子,也不看她,“系上安全带。”
驶出十多分钟,梁景行一言不发。谈夏捏着手机,运指如飞,忽笑了一声,语气似是玩笑,“梁老师,您这可不是诚心谈生意的态度。”
“谈小姐,平心而论,真正毫无诚意的人恐怕不是我。”
谈夏笑了,“您也是商人,怎么会不知道奇货可居待价而沽的道理。”
“你想要多少钱?”
谈夏歪头看他一眼,“我不敢妄自估价,这得看这画的作者在您心目中值多少钱。”
梁景行眉目沉肃,没有答话。
谈夏暂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笑说:“姜明远出事之后,我爸气得差点烧了那幅画。我也是学画画的,觉得画本身还是不错,毁掉也是可惜,就找我爸要了过来——所以,您现在还能看见这幅画,有我一半的功劳。冲着这一点,您请我吃顿晚饭不过分吧?”
梁景行却是懒得再与她周旋,“你直接报个价。”
谈夏笑了,也不在意梁景行的拒绝,“钱对您来说远不是问题。我爸是做房地产的,这几年正往文化产业转轨,您在这方面既有人脉又有资源,我爸有意向跟您合作。”
“原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不是,”谈夏摇头,似笑非笑,“我真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没办法,退而求其次,顺手帮我爸一把。”
梁景行目光沉沉,“谈小姐,我并不是非得要这幅画。”
谈夏耸了耸肩,“我不在乎,反正什么时候您跟我爸的合作走上正轨,我就什么时候把画给您。您不要也没别的人要了,挂着闹心,只好一斧头劈了当柴烧。”
梁景行无声叹了口气,这年头的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不好对付。
梁景行将谈夏送回谈宅,回程路上给许尽欢打了个电话,简明扼要讲清此事。
许尽欢笑不可遏,“从天而降的风流债,你这人怎么尽招惹凶悍的萝.莉。”
梁景行哪还有心思与她开玩笑。
“谈辉这人风评不好,你别冒险跟他合作。梁景行,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我觉得你有点钻牛角尖。”
梁景行没吭声。
“姜词本人都不一定在意,你真没必要把自己的事业搭进去。别折腾了,姓谈的小姑娘不就是仗着你想要才有恃无恐吗?”
挂断电话,梁景行靠边停了车,静静坐着,突然很想抽烟——可他已经戒了大半年,早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日子。
外面刮着风,头顶凤凰花树的枝桠被吹断一截,“啪”一下砸在车头上。
思绪被打断,他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就想到去年有个晚上,姜词坐在车头上,晃荡着两条腿,笑吟吟地喊他“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