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晚上劳作也是很常见的,尤其那会儿又是玉米忙着收的季节,他下午自己还在帮老丈人收来着。
朱六斤道:“我看你挺个肚子也不容易,这么晚了又不带个灯,要不你东西搁在我车上,刚好咱们还可以共个亮。”
那女人跟朱六斤道了谢,又把那篮子挂在车头上,两人一边走就一边聊,朱六斤知道原来她姓蔡,嫁的那户人家姓金,朱六斤就问道:“是不是下天堂田畈上那个老金头家,种香菇的”
那女人说道:“是的,大哥还认识家公啊。”
其实朱六斤是知道有这么好人,他哪里认得那个金老头啊,为了显摆自己那就吹开了道:“我跟你公公可熟了。”他胡乱瞄了一眼那女人,估猜了她也不过结婚不到两年,就吹道:“十几年前,我跟金老头一起贩过香菇,那是挑担子走山路几天几夜啊,你还早呢,还是在家的小姑娘。”
那女人说道:“大哥啊,你这油闻着好香啊,能不能卖一点给我啊家里的油都断了,孩子没油水长不大。”那个年代,油属于紧俏物资,需要凭油票去供销社买,私人只能花高价去市上买,弄不好还要被抓去当做投机倒把。
这朱六斤心想能卖几个钱攒着私房用也好,反正他老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拿了几斤油回来,到时候就说只给了八斤不就完事了。
“大妹子,我也就看你是个孕妇,那就卖你点,你要多少”
那女的一边从篮子兜里往外掏出一个花碗道:“我也不知道要多少,你看着只要把这个装满就行。”
天,视线也不好,那碗看着还有个缺口,哪里有人买油还用碗装的,朱六斤一边紧了紧绳子道:“大妹子,我就是卖给你,你走到家也泼洒光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着,他就一边继续推车一边走,那女人想了想又追上来道:“大哥,我要是没买到油我男人会打我的,你这样,你醒醒好,我这里有些私房钱都给你,我只要这一碗装满就成。”
朱六斤回头一看,那女人的手上捏着一大把钞票,目测一下还真不少,他那眼珠子都快要放光了,心里明白今天算是碰到个傻子,那是不宰白不宰。于是就说道:“我看你这碗也不小,反正我给你倒满为止,就按一斤油算,你给我六角钱。”
那女人小心翼翼的数出几张小毛票点给了朱六斤,他满心欢喜的借过钱往怀里一塞就开始倒油了。
那个碗看着就是寻常人家的饭碗,倒满也就顶多半斤油,可是他却管那姑娘要了六角钱,这在当时已经可以买上两斤油了,等于一下子就翻了四倍。
哗啦啦的菜油往那个小碗里倒,本以为一下子就能满的,可是那碗里的油总是到了一半多点就上不去了起初的时候朱六斤根本没有在意,可是约莫往里倒了一斤多了还没满,朱六斤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就收起油壶道:“大妹子,你这碗是不是漏啊,怎么我倒了了这么多下去还只有一点”
那女的反倒说道:“你不是说好要给我倒满的嘛,怎么现在倒了一点又不肯了,莫非是要哄我的钱财”
朱六斤拿起油壶比划道:“我这一壶是十斤,你自己看,本来是满满的,给你倒了已经有这么多,足足一斤多了,你还说我骗你要不这样,你把钱拿回去,油我不卖了”
那女的见状又连忙说道:“那要不这样,大哥你在帮我一个忙,我就只要这点油。”
“什么忙”朱六斤问道。
那女人说道:“我看你自行车车垫里面有棉花塞着,能不能给我搓一根棉条只要你搓好了,我再给你六角钱。”
这个要求朱六斤也觉得奇怪,但是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反正夏老六那坐垫也是破的,扣点棉花出来有什么关系,于是他还真就照做了,搓了一根棉条给那女人后,那女人说道:“大哥你再帮我这个棉条上点个火,夜太了,我走路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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