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这最后一声战场包围得犹如天桶一般。
长矛如林,刀锋如潮,铁盾似墙。
霍震霆出现在陌刀手的最前排,戟指着林牙“林牙,你输光了。投降吧!”
林牙看着霍震霆,一言不发,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马刀。随着他的这一个动作,残余的最后几百名大帐兵同时将手中带血的马刀举起,他们已经射光了他们箭囊中的羽箭,此时,马刀已经成了他们最后的武器。
“何苦来哉!”霍震霆摇摇头,叹口气,林牙不会投降,他心知肚明,但总得例行公事来说上一说,如果这家伙能投降,那对于征北军的政治意义可就大了,林牙是亲王,是蒙元两任皇帝都什么信任的大将,如果他投降了,对于蒙元士气的打击可谓是无以伦比。
可惜,自己知道这一点,林牙又如何不知呢!他是情愿战死,也不会愿意成为征北军的俘虏的。
林牙高举着马刀,咆哮着冲了上来,他冲向了征北军中最难打的陌刀手。
这是在求死了!
霍震霆凝立不动,孟柱的陌刀前指,一排排的陌刀手冲了上去,成排的陌刀同时举起,同时落下。
霍震霆闭上了眼睛。
哗啦一声,天上似乎有一个水柜被打开了底板,如同泼水一般,大雨倾盆而下。转眼之间,眼前便只有如帘的雨珠,十步之内,难见人影。
斥喝声,打斗声,惨叫声,从雨中传来,不时会有断首残肢从雨帘之中飞出,重重地击在竖起的铁盾之上,虽然暴雨如注,但地上流动的水却是红色的。
终于,一切归于寂静,孟柱踉踉跄跄地从雨中走出,一步一步挪到霍震霆身前,在他的身后,陌刀队士兵们疲惫地一个接着一个,一队接着一队出现在霍震霆的视野之中。
“回禀将军,陌刀队幸不辱命,全歼残敌,阵斩敌方大将林牙!”一句话勉力说完,孟柱仰天便倒,卟嗵一声栽倒在血水之中。
两边士兵奔出来,架起孟柱,随军医师亦冲了上来,稍一把脉,转头看向霍震霆:“将军,孟将军并不大碍,只是身上受伤多处,失血过多,再加上脱力所致,无性命之忧,休息几天,便能恢复,唯一麻烦的就是左脚上的伤势有些重。”
听到孟柱没有性命之忧,霍震霆舒了一口气,这一战,陌刀队两千人几乎折损过半,如果再折了这员陌刀队的首领,都督那里铁定没有好脸色了。
“扶下去好生医治,让孟将军好好地将养一段日子吧,接下来,用不着陌刀队出马了!”霍震霆策动马匹,向前方战场走去。
最后的战斗由陌刀队来解决,场面便有些惨不忍睹,陌刀队是大越用来对付蒙骑的利器,用他们来对付步卒,的确是大材小用,最后这一批蒙军几无完尸,无不被分成了几片,遍地的内脏乱肉,被大雨浇淋的惨白一片,即便是霍震霆这种沙场老将,亦是觉得肚腹之中翻肠倒海,险些便吐了出来,而他左右,早已有士兵弯腰,大声地呕吐起来,一个个的脸色都是难看之极。
雨慢慢地小了下来,霍震霆勒住马匹,看着在他前方不远处躺着的两片残尸,那是林牙,他被一柄陌刀从右颈之处斜着切削,从左颈到左胁,连人带甲胄,被整齐地劈成了两段,头盔滚在一边,双眼圆瞪,一张脸已是变得惨白。
“将他好生收敛起来,尸体运回兴灵,交给都督,这是我们征北军与蒙军开战以来,阵斩的级别最高的蒙军将领,这会大大地振奋我军士气并沉重地打击蒙元的。”霍震霆翻身下马,走到了林牙面前,向他鞠了一躬“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我亦然佩服你敢于赴死的勇气。”蹲下身去,伸手轻轻地将圆瞪的双眼抹上,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自己的军队。
“将军,我们是不是马上赶赴会宁?”贺征赶上了霍震霆,问道。
霍震霆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慌什么,让弟兄们再休整两天吧,让海因克在会宁再玩几天,我要等到他们断粮之后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当林牙在卢宁被全军歼灭的时候,海因克也终于出现在会宁城下,看到现在的会宁,海因克倒冲了一口凉气,此时的会宁,与他们离开时的会宁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城池之下,被挖出了十余米宽的壕沟,沟中插满着削尖的木桩,竹刺,原本平坦的城下,处处障碍,鹿角拒马层比迭次,极少的通道之中,铁蒺藜密密麻麻,向上的一头闪着寒光,仰望城头,一排排弩箭闪着幽幽的寒光,城头之上,旌旗招展,士兵严阵以待,显然,早已恭候他多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