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阴雨,行船又遭顶头风,看着天边出现的那一条迅速接近的黑线,程群的脸色慢慢地冷下来.”杀马!以马为垒!”
刘汗青身子微微一抖,默然低头,转身离开,片刻之后,骑兵丛中传来号淘之声,随着军官们严厉的喝斥声,一柄柄钢刀举起,骑兵们在大哭声中杀死了自己的战马.
黑线在金吾卫眼中清晰起来,飘扬的征北军军旗以及蒙族大帐兵的双狼旗迎风招展,距离板桥沟有两里许,札木合的一万骑兵停了下来,开始整顿队形.大战一触即发.
“擂鼓!”程群拔出腰间佩刀,大声喝道.
鼓声响起,呐喊之时伴随着战鼓震耳欲聋,札木合左手握星眸,右手拈着三根羽箭,第一个冲出了阵列.
北地最后一战正式打响,而此时,远离翼州的玉门关,却是一片详和,刚刚迎来了第一场春雨的玉门关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北地的春天总是比南方要晚很多,站在玉门关城墙之上,可以看到,周遭的山头顶上,积雪仍像一顶白色的毡帽戴在山顶之上,而往下来,却可以看到葱绿之色已经覆盖了原本枯黄的大地,新绿的嫩芽从泥土之中,石缝之中顽强地钻出来,迎风欣喜的招摇头弱柔的身姿,沉睡了长长的一个冬季,此时的他们,如饥似渴的贪婪地吮吸着雨露,春雨洗涤过大地,原本枯黄的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
万世昌半蹲在地上,双目炯炯地看着几株刚刚露出头的一些嫩芽,眼里头尽是笑意.
“老韩,这场雨下得好,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啊,这场雨过后,关外就可以开始春耕了,想来今年会是一个大丰年.”万世昌抬着看着一边的韩啸.
韩啸笑道:”那是必须的.关外土地肥啊,这些年都没好好种过地,现在不打仗了,老百姓们终于可以种地了.老万,都督要马踏中原,这钱粮却是多多益善的.”
“想来此时,程群也已经时日无多了.”万世昌叹息道:”可惜这样一场大戏,我们却没份参与,想来也觉可惜.”
韩啸却不以为然,这位广昌前任守备,因为在韩海率蒙骑突袭益州一战之中有着出色的表现,率着当地镇军拼死地守住了益州军工重镇广昌,因而得到云昭的赏识,一跃而成为游骑将军,率扩编之后的广昌营驻守玉门关,考虑到韩啸本身能力上的不足,云昭又指派万世昌作为广昌营的副将,协助韩啸一齐镇守这北地第一关.
韩啸不是那种心比天高的人物,从一个小县的守备成为征北军的将军,他已经心满意足,对于战场,韩啸有些胆战心惊,广昌一役,虽然最后顶了下来,但说实话,韩啸也几乎吓破了胆,那是人被逼上绝路之后的一次爆发,当他从地狱般的战场之上最后活下来后,他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这样的战斗.
所以云昭派他来驻守玉门关,他是万分高兴的,玉门关是北地第一大关,驻守这里,威风自是不必说的,更重要的是,如今的玉门关已经失去了北地第一大关最基本的防御作用,蒙族向征北军投降使得玉门关的重要性大大降低,现在玉门关的驻军,更多的是对玉门关外流浪的一些不曾臣服的蒙人小部族或者小股的马匪进行威慑,相信随着时光的推移,这些小部族和马匪都将消失.
在玉门关没有什么事做的韩啸发动士兵,在关外广阔的土地之上开始屯田,开垦了大量的田地,这一场春雨之后,刚好可以播种了.
对于韩啸将正规军用来屯田的事情,万世昌是大力反对的,但韩啸是主将,他拗不过对方,只能与其商量,每个月,必须保持至少一半以上的时间用来进行军事训练,其它时间可以屯田.
韩啸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对于统率现在玉门外里超过万人的军队,自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万世昌,只怕会乱套,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万世昌,两个人一个将心思放在训练军队之上,另一个则是一门心思地屯田,各得其所,倒也相处得甚是融洽.
眼下看着嫩芽破土而出,万世昌倒也非常高兴,韩啸干得起劲,再过上几个月,玉门关外,那曾经浸透过无数代蒙人与越人鲜血的大片土地之上,将长出茂盛的庄稼,等到秋后,玉门关都不需要从卢宁府再运粮食过来,甚至还可以向关内输送粮食,这也可算是大功一件吧!一个冬天下来,韩啸可是开垦了数十万亩的土地.
韩啸的高兴更甚于万世昌,他没有什么封候拜相的雄心壮志,能做到这一地步已经觉得光宗耀祖了,剩下的,便是好好地享受生活,生一大堆娃娃,好好地享享天伦之乐了.他已经将一家老小都接到了玉门关了.
“老万,你说说,这个时候,雅尔丹公主怎么会突然要到我们这里来视察呢?”韩啸有些不解,”前段时间,万元老大人和姚谦老大人也着火忙慌地出了关,这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