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殿上群臣皆不说话,萧瑟瑟知道这事情事先已然集议过,却依旧不免担忧:“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借兵防寇,古无是理。相公们是否再斟酌一二?”
王经躬身道:“老臣设若有万一之计,亦不会行此下策,大实体面。”
“如今娘娘与殿下虽已暂安,然东京道却已势如累卵。”
“魏王兵锋,已达来州,距离锦州不过三百里。”
“北廷命魏王举兵北上,论理魏王就该出渔阳、檀州两路。如今别遣兵马东发来州,非常不妥。”
“老臣屡次行文,命其不得东进,前日还求得娘娘懿旨,魏王依旧置若罔闻。”
“其意图昭然若揭,便是要全占三道,以南并北。”
“东京道北面,高永昌荼毒诸州,屡犯辽河,窥我虚实,其志非小。以老臣所料,不日便要兴兵。”
“而混同江北,更有女直诸部,见道北之乱,也已跃跃欲试。”
“而萧奉先镇守宁江,态度暧昧,又是皇后与元妃长兄,其心可知。”
“婆娑岭乃我朝铁料根本,那里渤海诸族乃是采冶主力,高永昌日夜以恢复渤海国的名义相招诱,若不赶紧驻兵弹压,火速平息高贼叛乱,婆娑岭一失,叛贼一日可得万斤精铁,武装两千部众,不弥月便能扩军九万,到时候再不可制,万事皆休。”
“情有缓急,事有经权。请苏制置帮忙,人家还担着擅自出兵的风险呢。”
“对制置来说,大可以隔岸观火,只待辽东易主,再请命进兵扫荡,收归宋土即可,到时候一样人心思安,名正言顺,又何难哉?”
“故此举对我东京道而言,乃事急从权,对宋朝来说,是存亡继绝。”
“娘娘大可不必担忧南院群臣会有什么非议,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至于北廷和魏王指责,我们也无惧,因为我们问心无愧。”
“我们所为,只是为了保住辽国唯一还算安稳的国土,保住一方百姓的性命和资财,保住这个国家最后的生复之机。”
“南院诸州多年来已经数倍完成了对国家的贡献,以一道之力,输国半之财,养国半之兵。”
“如今内逢叛逆,外有忧患,黎民水火,上下难安,而朝廷当遣的兵马,何在?”
“托庇佑于外国,臣亦耻之,陷娘娘于忧虑,臣更耻之。然今日不行此策,娘娘和殿下,终是登火楼以求暂免,栖漏船而寄权安,焚没之灾,料不久矣。”
萧瑟瑟终于害怕了:“即便请苏制置相助,那也毕竟兵少,能有用?”
王经说道:“苏制置乃宋国司徒长子,司徒守河北,全境与南京道相接。”
“如今的魏王,再难以礼义相激,只可以利害相制。南京道乃是魏王根本,司徒足以胁其后路,水师亦可绝其归途,因此他就算不把娘娘和老臣放在眼里,亦不敢不将制使放在眼里。”
“女直部阿骨打,新近才入贡宋国,获封节度。苏制置收鸭渌四州,还是阿骨打从旁协助,对制使颇为恭顺。”
“而阿骨打对萧奉先又颇具威胁,故而制使坐镇辽阳,东北两面,祸患皆除。”
“剩下的,就是高永昌所部,节度已经答应以三百八十五万贯舶来钱,承揽我朝国库里全部铁厂债券。”
“收息十年,每年一成,只以婆娑岭铁厂每年七十万贯精铁做为应当支付的本息。”
“有这笔资金相助,老臣立刻就可以用金谷招诱叛匪,安置流民,编练军队,再无惧外戚权臣。”
“南院诸卿,才有能为,死保殿下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