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卫薇还是烦,仍抱着胳膊继续沉默的调台,一个接一个。
摸了摸她的脑袋,陆崇文说:“要不要去听新年音乐会?晚上我正好有两张票。”
“欣赏不了这些,我才不去呢!”卫薇没什么好气。
卫薇和陆崇文在一起的时候,最没办法忍受旁人那种异样而赤.裸的目光,所以,她从来都不愿意和他出去,哪怕是新年的时候。
她和他,是注定走不到太阳底下的。
偏偏陆崇文眉眼懒洋洋的,笑道:“不去就不去吧。”
他总是这样,口吻淡淡的,让人看不透,也琢磨不明,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根本不懂她的忌讳和烦恼!
烦上加烦,卫薇轰他:“要去你自己去!”又说:“别浪费票啊,崇文叔,你不是一堆红颜知己么?”
陆崇文这回没说话,只是偏头,定定看了她一眼。
卫薇心里依旧烦闷,她跳下沙发,说:“崇文叔,我出去走走。”
陆崇文只是看着她,不言不语。他的瞳孔深深的,暗暗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一瞬的意味不明。
卫薇再度强调了一遍:“我自己出去,你去听那个音乐会吧。”
陆崇文这回垂下眼,淡淡“嗯”了一声,只是交代说:“外面冷,多穿一些。”
卫薇抓起外套,套上雪地靴出门。
临近晚上,外面是真的冷,卫薇把手揣在大衣兜里,呼出大团白气,衬得她的脸越发迷惘。
卫薇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她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着。
楼下的便利店开着,学校的大门锁着,那株老旧的梧桐树下,已经没有男孩推着自行车站在那儿,整条街空空荡荡的,只有她脚踩枯叶的声音。
卫薇忽然有些怔忪,她就这样想到了付嘉。
那个干干净净的、令她不敢有一丝亵渎的男孩,那个她现在都不敢多想的男孩。
站在那株梧桐树下,她伸手抚摸斑驳的树干。入手是粗粝的,指腹有微微的刺痛,会刺在心里,有些难受的疼。
定定站了一会儿,说不清任何缘由的,卫薇想要回那条老弄堂。
也许是去见见樊云珍和卫苒,也许只是想吃一碗小馄饨,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馄饨。卫薇这么想着,继续往前走去。
这段路还是四十分钟。
算一算,她居然有一年没有回来过这里。
这一年里,她甚至不敢和付嘉说话,除了父亲开庭的那一次,他主动问她。
卫薇现在还记得呢,那个时候付嘉问她,卫薇,你爸的事怎么样?
她说,结果没这么快,估计还有两个月,一审才宣判,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付嘉“嗯”了一声,又说:“那就好。”
……
弄堂口,付嘉母亲的摊子还在那里。
卫薇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而那路灯的光晕里,付嘉母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付嘉在收拾摊子。
他身影还是瘦瘦的,很单薄,脚边的影子被拉长了,显得他愈发清瘦。
瘦的让人想要拥抱。
卫薇眼眶蓦地有些热。
今天很冷,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好,又推着缝纫机往里走。风有些大,吹得他额发凌乱,也许是刺到眼睛里,付嘉抬手捋了一下。
那一幕,像电影的慢镜头回放。
卫薇静静看着,肩膀颤了颤,忽然就埋头哭了。
付嘉手上带着她送的那副手套。
他一直带着,他从来都没有丢掉……
卫薇捂着脸,躲进旁边的梧桐树后。
她靠着梧桐树,却还是止不住战栗,那些心酸、痛苦还无望的泪流个不停,狰狞极了。
……
这天夜里很晚了,卫薇才回到公寓。
偌大的客厅飘着清冷的月光,下午坐着人的沙发已经空了,整间屋子安静极了。
陆崇文并不在。
卫薇就知道,他那么爱玩爱热闹的一个人,肯定憋不住,只怕她前脚一走,这人后脚就跑去听那个什么音乐会了,说不定现在还和他其他的红颜知己一起。
他不碰她,却不代表他不碰其他成熟的女人。
卫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去浴室,用洗手液洗手。
她有轻微的洁癖,直到指尖的皮被洗得微微发白发皱,卫薇才关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