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谨慎的不敢抬头,听到上面传来悠长的声音问:“你就是谢家那个丫头?听说你今儿在恒春殿出尽风头呀?”
流熏一听她言辞犀利,便诚惶诚恐地答:“回娘娘的话,臣女憨顽,幼时就调皮,胆量比诸位姐妹略大些罢了。”
“嗯,果然是个傻大胆的。听你说话倒是清楚痛快,不似她们,如鸟儿似的,哼哼唧唧的,什么莺声燕语……本宫最是厌恶那些卖弄风、骚的贱人!”
一句话,如一柄刀子戳在流熏的心口,流熏不觉一惊。打狗须得看主人,这话是说给她听吗?难道怡贵妃就不机会谢府的颜面?
她故作糊涂的喏喏称是,心想我只听着,中听不中听的,左耳进,右耳出,出了你这万安宫,这些话就被大风刮走了,我自不去过心。
谁想怡贵妃轻呷一口茶,颇有些寻味地望着她又问:“听说,十二皇子也去你府上提亲了?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十二皇子也是皇上的爱子,若是六皇子也属意于你,你更心仪哪个呀?”
流熏又是被她一刺,这话问得毫无遮挡,锋芒毕露。若是喜姨娘之流口不择言出言不逊她也不计较,只是这殿堂上端坐的女人可是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
流熏以不变应万变,诚惶诚恐道:“回娘娘的话。臣女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哪里敢专擅?”
“哦?你倒是会说话,我只问你的意思。”怡贵妃咄咄逼人。
流熏诚惶诚恐地应着:“臣女哪里有什么主张,横竖自有家中高堂比臣女见多识广,定然为臣女的日后安排一桩好姻缘。若说宫里皇上和娘娘们的赐婚,那更是皇恩浩荡,为人臣子的,哪里敢妄议?”
怡贵妃只剩了笑,笑过一阵,则是叹息。竟然如一针针扎去了棉花里,不痛不痒毫无感觉,令她这操针的人都没了兴致。
“哎!”她长长一声叹,低垂了眼打量她问:“谢阁老和谢中堂父子,可都是天下文人的楷模。想必谢大姑娘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吧?”
流熏的眼儿更是低垂,应着:“臣女略识得几个字,不至做睁眼瞎罢了。”
“嗯,既然是读过些书的,你可曾听说过唐朝唐太宗的那位杨妃的轶事?”怡贵妃问。
若是古人轶事,必定是野史,提到野史,是谢府不许子弟枉读的。虽然流熏私下也看闲书,但怡贵妃面前,她还是要故作糊涂的说:“臣女孤陋寡闻,望娘娘赐教。”
怡贵妃唇角一勾,眉峰中更透出一抹凌厉的笑意娓娓道来:“据说,那位杨妃娘娘本是隋炀帝的女儿,也是前朝大隋金枝玉叶的公主。当年唐高祖李渊灭了大隋,唐王的次子李世民和四子李元吉都中意了这位公主,可这位公主眼拙,偏偏相中了四皇子李元吉。也不知如何一时眼拙,棋错一步,步步皆输呀。后来,李元吉玄武门事变被李世民所射杀,这位前朝的公主,只能弟媳委身给二伯做了妾,就是杨妃,一女事二夫,不止她被世人耻笑,就是她所生的儿子蜀王少年才俊,也受她这娘的牵连。生母名声狼藉身份低微,空负他满腹才华被皇上钟爱,却与皇位无缘,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惨死。唉!所以说,这女人最是不能糊涂,瞎了眼,日后贻害终身呀。”
怡贵妃徐徐端起一盏茶,低眼打量那缕热腾腾的轻烟徐徐云雾般飘散,娓娓絮絮地道来,说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嬷嬷和宫娥陪笑着随声附和,一唱一和的,都是说给她听。是劝她要当机立断,不要跟错了主子。话是说给她,明里暗里是要她转告给祖父和父亲吧?谢家要当机立断保定新君,看来六皇子对夺嫡一事志在必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