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吻一点儿也不温柔,倒似是带着一股子怨恨,在狠狠地对他施加惩罚。
那双薄唇来到他的颈间,一只手挑开了上方的衣扣。
他一下子张大眼睛,挣扎着抬手抓住她,“妻主,你要做什么……这是……”
她轻易便挣脱他施加的力道,终于停下那毫无怜惜的吻,两指抬起他的下颌,冷声道:“扔了这只灯笼。”
他摇摇首,“不……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她。”
她眸底蓦然一凛,指尖不忍用力,话语却更凌厉,“答应她什么?”
他闻言看向她的眸子,半晌未言语,末了却忽地绽开一个笑,“顾宛央,你不信我对不对?”
没有唤那一声妻主,而是直呼了顾宛央其名。足见,他是动了真怒。
这样的时刻,他那一抹笑越是嫣然,也就越是疏远。
她整个人刹那间怔住,不信他?怎么可能?!
她只是想要他一个解释,只是想确认他还在她身边,只是想再明确他的心意。
仅此,而已。
可她不能告诉他,不能直接这么问他,因为太唐突。
她只能用灯笼试探他的意思,只能用亲吻感受他的存在,只能用占有明确他的心意。
他却等不到,等不到她再开口便已然挣开她的束缚,面上笑意依旧,却怎么也没了曾经的适意,“妻主,天色不早,回罢。”
语落,他轻巧地转身,眉目清冷身姿单薄,占尽了遥远天际那泠泠月光。
隔着一个背影,她看不到他隐忍于眸底的泪滴,和紧紧抿起了的唇角。
不是不愿意同她说出一切,他亦只是气,气她当街不顾他的意愿便动手动脚,他讨厌被这样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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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之后,本还沉浸在年关之喜的顾府一下子变了天,整个气氛一夕之间冷凝下来。
正月十六的清晨,顾宛央照例起早练剑,到辰时慕词醒来,她走入屏风更衣,他始终垂着眸子不发一言。
待她更衣罢,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又见他站起身,唤了阿宁传膳。
一餐饭吃下来,相对无言,默然无声。
临走前,她站在屋门前看他转身步入屏风的背影,眸底动了动,终也是什么都没说举步出门。
到了与几家客商约好的地方,她凭着前世的经验游刃有余便将一切条件都向着于顾氏有利的一方引导,是真的一本万利。
然,心间那一抹阴影始终挥散不去。
她想他,想听他说话时嗓音的清雅,想看他浅笑时微弯的唇角,想与他缠绵时情动的娇媚。
若还要如前世那般与他行渐陌路……
她不敢再想,只心下蓦地一股仓惶,薄唇瞬间便色泽淡去。
她要见到他,片刻也等不得。
于是宴席未散,她扔下一众客商带着碧落急匆匆赶回,一路几乎是足不沾地行到未央院,手终于触上主屋的雕花红木门,却怎么也无力推开。
几步之外,碧落看着心生不忍。
少君性子淡且静,出了事情少言却倔强,她的大小姐,一身傲骨也最是专一,她打心眼里念着他们好,实在看不得这明明都情深的一对因为些小事互生间隙。
所以,她开了口,在满院寂静之中开了口,带着轻松的笑,“大小姐,咱不是急着赶回来的吗?怎么不进去?”
她有意的,有意让屋里也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