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卫默然。

这个让邓朝自愧不如的男人，也是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山，对方能够起于微末一步步走到今天，从他表演的成熟度就能看出一些东西，至少同龄人中没人可以比他做的更好了。

洛寻还在表演。

这段戏必须要一气呵成，才能保证情绪不会断：“你们知道吗，我特别害怕别的同学看不起，因为我是从农村来的嘛，我就特别想讨好他们，我最好的朋友孟晓骏和王阳嘲笑我，说我这是儿媳妇大肚子——”

洛寻撇嘴：“装孙子。”

学生们的笑声，比之前更多。

也许是受到这些笑声的感染，洛寻语调逐渐变得轻松起来，整个人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拘束着：“我那时候不懂什么是装孙子，我还傻乎乎的说，我没有装孙子，我就是孙子。”

台下已经笑成一片。

洛寻继续道：“后来我就追到了全校，我认为是最漂亮的女生，然后我们就毕业了，毕业了就去考托福，去签证，结果她过了——”

又是一顿：“我被拒签了。”

大家笑着听成冬青讲自己的故事，听他语气带着调侃，却很少有人听出他调侃中的自嘲，洛寻回头看向黑板上今天需要教学的单词：“然后我就成了，the man who was left behind，被留下的男人——她出国前一夜还把我给睡了。”

全场笑翻了。

甚至有掌声响起。

在欢笑与掌声中，洛寻的表情有些复杂，眼眶也是隐隐有些湿润，这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节课，也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节课，这节课对他而言，不仅仅意味着教学方法的逐渐改变，也意味着他真正学会且懂得了如何与学生们交流甚至交心。

“成老师。”

笑声之后课堂变得有些安静，大家像是第一次认识老师似的朝他看，班级里最老实的那个女生道：“感觉你今天讲课和平时不太一样啊……”

“同学们。”

洛寻从桌子上起身，似乎想要最后说点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剩下一个沉默的鞠躬，这次响起的只有掌声，没有笑声。

“咔！”

陈可欣带着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刚刚这段的表演太棒了，洛寻的表演几乎看不出人为的痕迹，完全就是成冬青本人：“非常好，过了！”

“就一遍？”

周围有人表情不可思议，作为群众演员的学生们也是面面相觑，很难用语言描述他们刚刚的感觉，几乎忘了大家是在演戏，而是洛寻真的在给他们上课，跟他们交流谈心一般，所以刚刚在洛寻讲到一些特别好笑的地方时，大家才会笑的那么自然——

因为他们真笑了！

而不是去演一个笑！

有懂的人在感慨：“刚刚那种状态，其实不是我们这群学生演得好，而是洛寻老师带我们入戏了，让我们忘了自己在拍戏，就像是真的置身课堂一样，就像是我们是他的学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