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不喜欢这样言行不一的人,每日的案牍劳碌,早已让他不胜其扰,他深知为政的艰辛,不是这种夸夸其谈的人所能应付,这样的人,靠着一张嘴巴博得满堂喝彩可以,可若是当真要做了官,多半就不成了。
谢迁莞尔笑了笑,他对叶春秋的行为也不甚认可,当然,这和自己的那位远在南京的门生颇有关联,那邓门生已经修书来汇报了一些杭州的情况,无非是都司上下的人都已查办,除此之外,不免要提及叶春秋了。反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不出什么理由。
反是李东阳客观一些,不过李东阳素来心思深,面上的神情和心中所想并不一致,也跟着莞尔笑了笑。
“刘公,无论如何,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其实也算是出彩,终究是少年人,不必过多苛责,老夫……”李东阳捋须,含笑道:“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怕比他还盛气凌人一些,刘公勿怪。”
刘健喝着茶,老神在在道:“老夫并非是责怪叶春秋,只是觉得这朝野内外言行不一致的人多了一些,能始终如一的却少。夸夸其谈之辈多了一些,可是肯脚踏实地的却是少。叶春秋能平倭,这是运气,不过那边报捷的奏疏,实在有点耸人听闻了,老夫看着吓了一跳,呀,这叶春秋怎么瞧着有三头六臂似的。”说到这里,刘健苦笑摇头:“历来这种事,老夫见得多了,其实也是见怪不怪,只是好端端的一个功劳,偏生竟成了一出戏文。”
正说着,有宦官道:“陛下请三位阁老入暖阁坐议。”
刘健三人面面相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子刚登基的时候,是学着先帝一日两朝,过了半月不到,就说自己丧父,心中悲痛,于是改为了一日一朝,结果到了正德二年,又成了两日一朝,现在更不像话,隔三差五就是说旧疾复发,开始还有理由,后头索性连理由都不找了,一言不合就躲起来,就是这样任性。
似今日这样主动请刘健等人去暖阁议政的,却属于破天荒的事。
刘健打起精神,露出宽慰之色道:“噢,好极了,宾之、于乔,我等这就面圣去吧。”
三人匆匆步行到了暖阁,刘健有些吃不消了,被谢迁搀着进了暖阁,果然看见正德一身冕服,头戴通天冠,精神奕奕的高坐等候,三人行了礼,朱厚照爽朗的道:“三位师傅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嗯,朕这几日脚疾好了一些,心中挂念着三位师傅,这些日子,都是三位师傅为朕分忧,让朕得以好生养病……”朱厚照在这里顿了顿,眼中掠过了一丝促狭,因为他看到三个师傅都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为自己的病情担心,于是他不免有些得意,不管怎么说,朕还是挺聪明的,三个师傅都被自己骗到了。
他接着道:“而今朕既然大体已经痊愈,也该见一见三位师傅了。”
刘健微微笑道:“陛下龙体康健,实是幸事。”他顿了顿:“陛下久未临朝,近来虽然国家相安无事,不过……”
朱厚照立即便想打哈欠了,他忙道:“刘师傅,事要一件件的议才好。”他一面说,一面拿出一封书信:“先议这一件,今儿实在是稀罕,太稀罕了,你们看了就明白。”
刘瑾小心翼翼的拿了书信,送到刘健三人手里传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