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即此悔读书(1 / 2)

武夷派通天殿外,江闻正揪着笑意盈盈的红莲圣母说话,尽管极力控制着情绪,还是不免流露出埋怨之意。

“哎,红莲圣母,不是让你们严加看管霜妹吗,怎么又让她给跑出来了?”

而当面受训的红莲圣母却也不急不恼,只将半臂仙裙的广袖捻起,轻轻遮住了半张笑靥。

“江掌门错怪了,令妹先前在传功疗伤之际,听到脚步忽然起身飞掠,纵使六丁神女联手阻止也未能企及,绝非我等有意为之。”

江闻忍了好久才没有当面拆穿,当初六丁神女联手施展的「玉女反闭诀」,以奇门遁甲之术占尽气机,差点追得江闻上天入地,现在居然连骆霜儿都拦不住?再看她怀抱模样,合着骆霜儿在出其不意急急赶来的时候,还能随手掏出精灵球放出小阿珂是吧?

“……彳亍。”

先前在九曲溪畔与红莲圣母一行遭逢,江闻就顺势将治疗之事,全盘托付给了骆霜儿。

说到底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纵使江闻禀承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优良传统,如今又有鸡足山上恢复两成的内力护体,也抵不住十二成功力神照经悬在头顶的压力——

那尊金阙神君要是变成了戴绿巾、披青氅,江闻不确定丁家公子会不会把关老爷给请来。

此时,远在福州城、独守明尊教的丁典正在密室运功修炼,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恶意降临,灵台顿时龙虎交汇、形神俱化,陷入瓶颈已久的「神照经」竟是再拔升了几分!

如今骆霜儿的经络穴道之内,仍残存有部分诡谲不明的「寒山劲」,这是因为先前骆霜儿的周身经脉受损,全靠着「寒山内功」及石室药蒸才能恢复。

这些残留内力自然早已从“吐纳”之实转为“精气”之虚,化为了呼吸吐纳、真气流转的一部分,水涨船高之后再也无法分割了。而鸡足山中沾染的「寒山内功」,所带来副作用也极为明显,那便是会干扰修习之人的神智。

像安仁上人、江闻这样基础内功根系扎实,丹田气海鼓荡如潮之人,兼且心智坚韧异于常人之辈,「寒山内功」并无办法造成多大影响,可骆霜儿的内修武学太过薄弱,心神又不止一次遭受重创,一旦「寒山劲」席卷而来的时候,根本无法抵挡,只能随波逐流浩荡而去。

幸有那门残缺了核心功法的「神照经」,能够起到灵台独照的效用,让骆霜儿即便在「寒山劲」的影响下,也能保持着神智清灵不泯,依靠着冥冥之中、幽幽之处的先天一炁而动,对于危险的感知反而更加敏锐。

然而如果放任「寒山劲」继续壮大,本属于骆霜儿的意识就会更加恍惚幽微,恐怕有一天会在诡谲武功影响下。彻底变成寒山拾得两位大士那般模样,整日行为癫狂古怪,只懂得咧开森森白牙发出张狂大笑,行迹诡诞地出没在寒岩密林之中。

因此为了延缓病情,消磨骆霜儿体内的「寒山劲」,每日为红莲圣母治疗圣火功伤势的任务,也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江闻一阵腹非心谤之后,自然只能放过用意不明的红莲圣母,转头看向了屈体跪地的袁紫衣,又指了指神情中带着些恍然的骆霜儿。

“紫衣姑娘,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连好姐妹都不认得了?难不成需要我重新介绍一下?”

闻言之后,袁紫衣原本失去了光芒的双眼才缓缓恢复原状。

她抬头看着外形有些熟悉的骆霜儿,纵使对方的气质从原本的稚拙单纯,变成了现在这般冷若冰霜的模样,但在眉宇身形之间,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熟悉的端倪。

“霜儿妹妹……是你啊?”

袁紫衣的视线逐渐清晰,发现了怀抱女童已经有四五岁大,两人的样貌也是殊异甚大,不管是从年岁还是容貌,都不应该也不可能存在着什么直接联系。

“我与骆姑娘先前流落云南,她怀中的孩子也是友人所托。紫衣姑娘,你既然看清了,走到外面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江闻连忙上前搀起袁紫衣,仔细叮嘱道,“本掌门的名誉事小,我们武夷派的声誉事大,要是传出什么不该有的谣言,谁家父母还放心把孩子托付过来?”

袁紫衣站起来之后,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身上的土灰,随后有些嫌厌地看了一眼不远处。

“身正不怕影儿斜。喏,凝蝶身边那些女子,也是武夷派新收的弟子吗?”

江闻转头一看,发现袁紫衣所指的是莺莺燕燕围作一团的六丁神女,她们此时正背对着江闻这边窃窃私语,偶一恍惚便有一两人扭过头察探,然后稍作停留继续低声窃笑。

而江闻的好徒弟傅凝蝶,虽然年岁身量在其中最小,却被六丁神女们簇围在了中间,短短时间已经彻底融为一体,罥挂着如出一辙的八卦笑容参与讨论,还将怀里瓜子大方地分享给众人——考虑到傅凝蝶主修的也是「九阳神功」,或许这也是一种无形之中的惺惺相惜?

江闻面色一黑,揪着傅凝蝶的脖领子将她拎回,然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哼,看来这大王峰上面,你是不能再呆了,明天我就送你去山下私塾上学,好好教教你什么叫‘正心诚意’。”

凝蝶手中的瓜子顿时落在了地上。

“我不要读书啊师父!”

接着江闻便不管不顾凝蝶的惨叫声,亟欲带着袁紫衣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而骆霜儿见到来者是袁紫衣,上前欣喜的闲言两句,也破天荒地带着阿珂先返回了通天殿内,这才算是换来了短暂的安宁。

但此时袁紫衣心头警声大作,想不通怎么区区一座大王峰上,全是美貌不下于她的年轻女子,江闻行走江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然后还偏偏什么都不对我做?这是在看不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