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桐庐人不见(2 / 2)

胡斐见一番攻势铩羽而归也不恼怒,但连番快攻消耗不少体力,精悍身躯之上已然有汗珠低落,胸口也正因喘息明显地起伏着,他眼神之中寒光闪动,只是略一调息便再次攻来。

这一次的胡斐再无任何保留,而随着精奇刀法的施展,江闻的话语也变得更加简洁。

柴刀侧锋出手,迎面便是势大力沉的一劈,江闻提起连鞘的冷月宝刀顺势格挡,胡斐却仍旧空胸紧背,两手微屈,先把刀背向外下方裂压,随后于间不容发之际,刀又向斜上方横扫,直至刀柄悬停在了江闻的左耳斜上方,才堪堪被阻住来势。

“好一个上步摘星刀!”

江闻眼中含笑,以一个刀花破去颓势尽显的杀招,随后左脚向前左方步去,右手刀外翻腕,双手以极具撕张力的姿势向上斜挑,竟然也是原封不动的一招「上步摘星刀」。

同样的招式在江闻手中,每一步都更缓更敛,由于刀在鞘中无刃可用,刀招自然不求以力碰力,势大力沉之下,即便胡斐已经用柴刀精确格挡,却还是被刀势推出了一步之外。

胡斐在重心受损后并未迟疑,迅速将双臂伸展保持平衡,侧身以展翅之功扭转腰胯,再度侧身肩撞而来。

这样的旋身随着一个向后顶肘的暗招,不同于寻常的横练横打,江闻刚刚闪过这顶肘一击,就见胡斐已在半空中极速旋身,闪电般地回身劈出一刀,竟然将肩肘之力全数凝聚在了一点!

他的身形左右旋转间忽前忽后、或远或近,让人极其难以防备,若是一招得手,便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施刀刈颈,随后全身退去。

“鹞子翻身刀还不错,就是出刀的时机差了点。”

凛冽刀风已经压迫至江闻的耳边,吹乱了他的鬓边发丝,而他的应对之法也颇为奇诡,竟然同样的拔地而起。

江闻在算清了这一刀的运行轨迹,玄之又玄地从杀招之中逃脱后,转而也弓步前移腾空跃起,随着一腿绷直踢出,竟然以足代手地扭转把控住了重心,并且比双臂扭动的胡斐更加势沉速迅,右掌不动声色间从腋下向前探起,顺势便横出了冷月宝刀,迅捷而精准地停留在了胡斐的脖颈之上。

胡斐似乎没能从中反应过来,他的双眼微眯冷光凝视,迟疑片刻后才从杀招下逃离,随即又使出了对战洪文定之时,那套以守为攻,刚中有柔的狠辣招法,接连使用了穿手藏刀、进步连环刀、缠身摘心刀等等杀招。

然而这次,江闻却没有再假以颜色,反而是眉头紧皱地看着胡斐,随手也是同样的一套招式施展而出。

只见同样招式在江闻的手底,浑然洗脱了胡斐的狠辣疯魔,招招别出窠臼、不落俗尘,同样的招式下,「穿手藏刀」阴险狡诈、「进步连环刀」咄咄逼人、「缠身摘心刀」凶相毕露,瞬间抢攻而上将胡斐逼到了死路,随即以一招「倒卧虎怪蟒翻身」拔地而起,急急攻向了胡斐的要害之处。

冷月宝刀的珠光闪烁,直晃得他眼前一片朦胧不清,胡斐双目眯到了极致,生死存亡之间,身上又有一股邪戾凶蛮的气息扑面而来,登时以「八方藏刀式」占住了主位,刀气翻滚而出,猛然朝江闻反杀而来!

江闻只觉得眼前朦胧间,恍有一股大漠孤烟冲天直起,苍凉戈壁外有千余铁骑持槊奔杀而来,铁衣寒彻骨,甲光浮金鳞,顿时化作一团刀影纷飞、血雾弥漫的球状云体,不容分说地冲向了江闻。

胡斐此刻杀招全出,夺命催魂,但江闻清亮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了鲜明至极的失望之色。

“错了!以主凌客岂是待人之道,看我的吧!”

这一次的江闻似乎也不再留手,尚未出鞘的冷月宝刀如云出岫,缠、滑、绞、擦诸般招法齐出,亦虚亦实、亦阴亦阳,招法之中似乎有数之不尽的绵绵之力。

江闻的每一招都稍显迟缓收敛,仿佛端整严肃的敬香之客,正一步步地走进灵霄宝殿之中,然而在此消彼长连绵不绝之后,竟然就将胡斐所出的乱刀全数降服。

最后江闻的刀柄磕托在了胡斐手腕之上,再略一施压,胡斐握刀的双手纵然青筋暴起,奋起千钧的膂力,竟也无法再将这把柴刀抬起!

“胡家刀法一塌糊涂。”

胡斐看着江闻失望的眼神,青筋暴露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神色,满是不忿地斥道。

“若是我将刀谱拳经学齐,便绝不会逊色于你!”

江闻一巴掌拍在他乱糟糟头发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笑话,你再这么练下去,就算给你一千本拳经、一万本刀谱,你也别想活着从我手底走脱!”

胡斐气得浑身起伏、气喘吁吁,倔强之意溢于言表,江闻也只能气急反笑,戏谑地评价道。

“天生邪恶的胡家小鬼,竟然能把阴阳相生、刚柔并济、好端端的一门胡家刀法,练成了一门「魔刀」。幸好遇上我有降魔手段,否则某日稍不注意,你恐怕要杀尽我武夷派满门了!”

江闻从未想过除了希夷武学之外,会有人将一门江湖武功,行差踏错地练至这等走火入魔的程度,偏偏此人还天资卓绝,即便跻身歧途也硬生闯出了一条险路。

但这也更让江闻担心,究竟传授他武学之人,是怎么样一个用意险恶之辈。

“说吧,这门武功是谁教你的?”

胡斐趴在冰冷青砖上扭动不休,最终才颓然放弃挣扎,依恋神色在眼中闪烁,缓缓看向了远处的残旧貂裘与江闻手中的宝刀。

“从没有人教过。手里只有一本残缺的秘籍,我自小只能靠自己修炼,直至平四叔透露那个男人现身广州,我才特意赶来的……”

江闻缓缓点头,这孩子愿意说出前因后果就是个好的开端,至于其他的细节可以以后慢慢探听,如今当务之急,还是用言语激起他更多的共鸣。

江闻拿出和刚才切磋时截然相反的耐心,缓缓听着胡斐用生涩的嗓音说着,不时点头微笑。

“貂裘和宝刀,都是平四叔赠你的吗?”

胡斐摇了摇头。

“平四叔不过是个烧火喂马的马弁,如何能够拿出这样的财物。平四叔说这些宝物,是早殒的娘亲留给我的……”

“……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