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你是外务部尚书,这次对徐贼的谈判还要再请你走一趟。”随后载沣又对梁敦彦说道。
“这个……回摄政王,前次与徐贼的谈判臣曾奉命派军队进入租界包围过徐贼的家,虽然没有真的伤害到他的家人,毕竟这个仇已经结下了。臣怕徐贼记恨与我,不愿意与我谈判。”梁敦彦犹豫了一下,推脱道。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满清朝廷求着人家接受他们的和亲,主动权掌握在人家的手中,他梁敦彦一旦踏入朝鲜的领土,到时候可就是人家手中的一盘菜,要杀要剐可就是别人说了算。
如果他运气好,徐卫不追究他的责任。那一切都好说,但是就怕徐卫与他较真,到时候就算杀了他,朝廷也不会为了他这个汉员与徐卫兵戎相见的。顶多加封一下他身后的哀荣,然后再换个人去谈判。
此时梁敦彦甚至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载沣的目的,载沣这次派他去朝鲜谈判有可能就是要将他这个曾经的罪过徐卫的人亲自交到徐卫的手上。然后用他的脑袋让徐卫出一番胸中恶气。
“梁大人不要推辞了,在咱们这些人之中就以梁大人最擅长外交谈判。本王这次如果让他人去谈判,倒是让外边人的说本王不能知人善用。排挤汉人,那破坏满汉一家这个祖制的名头可要坏在本王的头上了。”载沣半开玩笑,半逼迫的说道。
“臣惶恐,臣定不会辜负摄政王所托,一定将这次的差事办好。”梁敦彦被载沣的话吓得一把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应承,此时他心中也已经证实载沣这次确实是要将自己送给徐卫出气。
“好了,我也没说怪罪你,快起来吧。”载沣看到梁敦彦的表现,慌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双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宽慰道:“梁大人对朝廷的忠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梁大人将这件事办好,本王定会重赏的。”
载沣扶起梁敦彦后,亲自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又对众人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去吧。”
有清一代,清政府禁止旗人从事农、工、商各业,当兵成为旗人唯一正当的职业,而八旗军队中的兵丁是从各旗中的壮丁中挑选的,挑选兵丁俗称“挑缺”,被选中的称为“披甲”成为一个正式八旗兵丁,清廷为确保八旗军的稳定和具备较高的战斗力,陆续建立起一系列的兵丁挑选、演练、粮饷等完备的制度。
旗人从一出生就是有粮饷的,这份粮饷包括了月饷和季米两种,当时清廷有意给旗人规定较高的饷额,如饷米一项,高的每人每年23石,低的也有11石,本人吃不了可变买养家。
正如嘉庆在对户部官员的谕旨中所说的:“自王公以及官兵等应领米粮,定额俱酌量从宽,并非计口授食。即如亲王每岁领米万石,甚为宽裕,岂为一身计乎?原以该王公官兵等禄糈所入,即可赡其身家,并可酌粜余粮,俾稍沾润,立法至为详备。”
按理说满清朝廷给旗人这么高的粮饷应该可以保障旗人衣食无忧才对,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高额的粮饷造就了旗人铺张浪费的习惯,根据后世记载,有的旗人为自己长辈办理丧事竟然有可能将一个中产之家变成负债。
旗人不事生产,自然将精力放在了其他的地方,诸如古玩、斗鸡、斗蛐蛐之类的都是旗人们的最爱,在北京城最好的古玩鉴定专家大多也是这些旗人,然而这些东西并不是大风刮来的,就像后世玩游戏一样,想要精通就要耗费大量的金钱。
旗人的粮饷虽然丰厚,但这里面的比起花费也显得入不敷出,于是京城就出现了一批专门向旗人房贷的行业。
这些旗人每月、每季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饷让旗人不绝生计,而旗人的面子问题也造就了他们不敢利用权势赖账,于是旗人的债务一代一代的累积起来,甚至出现了有的旗丁为他的曾祖父还债的情况。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辛亥革命,也正是辛亥革命从根本上动摇了此前作为统治阶层的旗人整体上尊贵的命运,曾经过着悠闲、典雅生活的旗人以及其他既得利益群体都不可避免地、不同程度地与往日的优越话别。
收录在《京津风土丛书》中的无名氏《燕市百怪歌》之“怪二十五”说的就是没落旗人的惨状:“游手好闲,柔弱无力,穷到尽头,相对自缢。”
现在的旗人虽然还有他们的粮饷,但旗人的奢靡习惯却愈演愈烈,这些人在追求奢侈生活的同时,便更加鄙视、厌恶劳动,结果只能是生计日消,习尚日下。
紫禁城内自然没有秘密可言,载沣和众大臣所商议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整个旗人群体,这时候这些旗人老爷们开始审视自己身边的子女姐妹,然后将她们一番打扮之后送向庆王府。
北京城的旗人虽然有四十多万,但旗民不通婚的规矩使这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了起来,就算在北京城穿的最破旧,住的最荒凉的旗人或许还与当权的某位王爷沾亲带故,于是关系托关系,庆王府的大门瞬间就被堵得结结实实。
有清一代,旗人女性的地位都是非常高的,那些旗营家中没出阁的姑娘通称为姑奶奶,旗营中的男人也不许纳妾,虽然这些习俗随着旗人的汉化越来越没有了约束力,但总的而言旗人女性的地位要比汉人女性高的多。
这次与徐卫的和亲之所以出现这么大的轰动,主要归咎于徐卫的大名在北京城实在是太响亮了,这可是一个欺负了弈劻的儿子而让弈劻忍气吞声的主,虽然知道他与朝廷不太对付,但禁不住人家有钱有势,就连洋人都要惧他三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姑爷,那可就真的是腾龙在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