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吏们通过士绅征收了修建铁路的捐税,但却将这些钱财全部放进了自己私人的腰包。至于修建铁路,早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所以说杨巩提出的停办铁路其实对长沙乃至湖南的百信是一种解脱。
当然,杨巩所提出的要求更多的是在为他们自己考虑,更准确的说是为士绅这个团体考虑。
岑春蓂虽然急于平息这场民乱,但并不表示他可以为此牺牲一切,这些要求更多的是针对满清朝廷之前所实施的新政,一旦答应这些将不是丢不丢乌纱的问题,而是会将他的主子满清朝廷彻底得罪死。这对一个奴才来说是致命的。
一旦岑春蓂在湖南废除朝廷推行的所有新政,这已不仅仅是岑春蓂与长沙士绅对抗中的失败,而是满清朝廷在与长沙士绅对抗的失败,这个口子一旦开放。其他地方的士绅肯定会有样学样,到那时满清所推行的新政将会成为一个笑话。
“你们这是在敲诈,本官是不会答应的!”岑春蓂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要求会这么的苛刻。当即气急败坏的拒绝道。
“抚台大人,我们的要求就这些。你最好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在家里静候抚台大人的佳音。”王先谦说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对其余三个人说道:“我们走!”
于是乎,本来应该是商讨如何解决民变的会议最终在争吵中无果而散!
“令儿,这件事你怎么看?”在两方正主相继离开席家祠堂之后,席家家主对一直侍立在身后的儿子问道。
“爹,儿子以为抚台大人太过于强势了,现在民乱已经到了很难挽回的地步,如果不尽快平息恐怕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到那个时候抚台大人肯定会受到朝廷的斥责,甚至可能连他的官位都保不住。与其到那个时候丢了官位,以儿子看,不如现在就与王先谦等人达成和解,王先谦等人提出的要求虽然苛刻,但也不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任他漫天要价,抚台大人也可以就地还钱,何必像现在这样弄得两败俱伤。”席令回答道。
“令儿,你还是太年轻了,刚才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表象罢了。”席家家主摇头说道。
“爹,你这话什么意思?”席令不解的问道。
“你当王先谦他们是漫天要价,其实他们不是在要价,而是直接拒绝和谈,我相信纵然抚台大人答应了他们提出的条件,他们也不会出面平粜。复市的,甚至依然会变本加厉。”席家家主说道。
“啊……”席令有点吃惊的问道:“爹,你怎么会这样说?”
“这些年来你只看到抚台大人与王先谦等人的争斗,其实不然,这是朝廷在与士绅集团的争斗,朝廷没有让布政使庄赓良继任巡抚,而是将巡抚职位交给了这个只会捞银子的岑大人,并不仅仅是他是岑春煊的弟弟,更多的是他一直站在朝廷的一方。”席家家主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儿子坐下后接着说道:“王先谦等人要的就是借助这次的粮食危机将抚台大人搞下去,然后将庄赓良推上来,所以他们不会与抚台大人和解的。其实抚台大人也明白了这一点,他之所以还要与王先谦等人谈判,只不过是抱有侥幸心理罢了,不过在听到王先谦他们提出的要求后抚台大人立即就明白了这件事已经没有调解的可能,所以也就没有再留他们。依我看,王先谦等人肯定有了新的计划,抚台大人的乌纱注定要保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以爹的意思这次王先谦他们是赢定了。”席令恍然大悟道。
“赢?”席家家主听了儿子话冷笑了一下说道:“这场民乱没有赢家,强要说有个赢家,那只能是徐家!”
“爹,你说徐家是这次的赢家儿子认同,毕竟他们一旦兑换之前的诺言将会赢得长沙乃至周边百姓的民心,甚至可以说是万家生佛,但你怎么说王先谦他们也是输家,他们不是能够成功将抚台大人逼走吗?”席令疑惑的问道。
“这就是抚台大人的精明之处,抚台大人明白他只要坚定自己的立场纵然这次丢了官位,朝廷也会记住他的好的,到时候起复定然是必然之事。至于王先谦等人,他们就算将抚台大人逼走,朝廷也不会任命庄赓良为湖南巡抚的,甚至朝廷会恼怒庄赓良与王先谦联合逼迫抚台大人而革了他的职。”席家家主有点玩味的说道。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席家家主预料的那样,在王先谦离开席家祠堂不就,饥民就在泥木工人的率领下再度包围巡抚衙门,此前正受着四大豪绅一肚子气的岑春蓂再次下令开枪,顿时抚院前坪立刻又有二十多个饥民倒在血泊之中。
面对血腥屠杀,饥民更为愤恨,行动也更加激烈,于是就有人对饥民蛊惑道:“上官不悉民情,无异官逼民变,只有烧尽而已。”
随后更是有人运来许多洋油,在一片吆喝之下,便在巡抚各处放起火来,顿时抚署内的号房、赉奏厅、文武巡厅、大堂、二堂、一实堂等处顿时浓烟滚滚,烈焰燎天。
这场大火从上午十点左右一直烧到午后两点,足足烧了4个多钟头,而这座自明代以来营建了五六百年的巡抚衙门,短短的几个时,便变成了一片瓦砾场。
饥民们放火烧巡抚衙门,为的是逼岑春蓂放刘永福,并立即解决吃饭问题,因此火一起,便又在抚院外面高呼:“放刘永福出来!放刘永福出来!”吓得面如土色的岑春蓂马上下令停止开枪,并释放刘永福,于是被关押了两天之久的刘永福终于走出了巡抚衙门,一万多饥民顿时激动地欢呼起来,认为自己是打了大胜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