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掌柜说着就想到昨儿个来面馆的人自称是东家的弟弟叫蔡钱通,过来接管面馆的事儿,让他把账目啥的都给他,心里就有些没底。当时就反驳了回去,
“哪里来的人竟然敢冒充少爷!?直接赶出去了!”
蔡钱通当时在外面叫骂,说的话像真的一样,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蔡钱通是老爷的弟弟,不过两家现在已经断了关系,他直接赶了人也没啥。就是不知道蔡花会咋想他!?要是责怪他做的不好……
“啥东家弟弟不弟弟的!不知道我们家是独户!?”蔡花眸光冷了下,蔡钱通在家里没有如愿,竟然敢直接到面馆来,当真是放着好日子不会过,想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齐掌柜一听就觉得自己作对了,忙恭敬道,
“所以小人喝斥了一通,让赶出去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人,他们要是闹,咱们就报官!?”
蔡花看着眼里就露了赞赏,齐掌柜心里就更明白了,心下感激王家婶子提醒,才没办坏了事儿。
这边蔡花和楚熙直接在面馆里吃了饭,就到楚熙住的地方来。
清晨开了门,屋里已经摆了两个药捅子,都是铁的,在桌子上泛着光。
蔡花当即眼里也亮的光,上去摸着两个药捅子,和图纸上画的一样,而接头的地方都有一种树胶粘着,上面的木材也是软木。摇动手柄比家里做的那个木更加轻便,也不那么费劲。就想试着背一下。
“本来就长的矮,再压就扁下去了!”楚熙看着蔡花高兴,嘴角勾起,伸手拎过蔡花手里的药捅子。
蔡花心情再好,被楚熙这么挤兑当即就瞪了眼。
不过她越是瞪眼,楚熙嘴角扬的越高。
清晨看着忙端了茶水点心过来,蔡花皱着眉毛坐在一旁,伸手拉了另一个药捅子看。她觉得应该没有多沉,只是提起来,却是不是一般的沉,她的细胳膊虽然能拎起来,但要是装了药水进去,还真能把她压扁下去。
“这下信了吧!?”楚熙挑着眉毛。
蔡花不服气的撇了下嘴,
“这个指定也会漏水,装上水先试试!”
楚熙让清晨把两个药捅子都装上水,在院子里的花木上试了,而且放了半个时辰,都没见漏水的地方,只不过药罐子接口的地方有些渗水而已。
“是现在推广,还是先在自家使!?”楚熙看着扭头问蔡花。
“能不能配出杀蚜虫的药!?”蔡花现在纠结的不是药捅子的事儿,而是打药的事儿。光靠那些土方子,用烟杆子水和草木灰水也不咋的顶事儿。只是农药这个东西,她不是学化学,那是一窍不通!
“烟杆子水里加点别的应该可以,不过太重了,长出来的庄稼吃了容易中毒!”楚熙点点头。
蔡花就想到了现代社会各种各样的怪病,癌症爆率越来越高,就放弃了在让楚熙想农药的事儿。虽然产量低,但自然原生态的东西吃着健康!
当下就拿着药捅子和楚熙急忙忙的回蔡家庄,城门口越碰见了童庆洲和晋贝贝,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后面带着行李啥的。
蔡花疑惑,见了面看晋贝贝哭红了眼,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孙念没了!?年前那时候说的赶回来,却被迫停在了湖北一直回不来,赶不了,按说早先应该就严重了!
“…大哥捎了信过来,说是娘她胸痛的厉害了,话都说不完全声儿,还喘息的很,情况很不好!”晋贝贝说着就哭了起来。起先她一直担心,就怕出个啥事儿,现在还是出事儿了!
蔡花眉毛也皱紧紧的,真要想晋贝贝说的情况,十有*,孙念得了肺癌,很有可能已经到了晚期。
晋贝贝和童庆洲这是要赶去湖北看顾孙念,和蔡花说了几句,让先被告诉韩氏,就匆匆上路了。
蔡花被药捅子激起的喜悦一下子落了下来,一路上眉毛都没松开过,抿着嘴不说话。
“小姐别太伤心了!?晋夫人一定会痊愈的!”芳红和绿儿就劝蔡花。
“回去说话先别漏了口风!”蔡花沉声吩咐两人,她知道人各有命,不是悲哀难过就能改变的。只是晋伟和晋帅都还没成亲,晋贝贝也刚出嫁,晋昌还有个怀着孕的小妾,现在只怕也该生了。孙念要是不在了,只怕晋贝贝兄妹三个都不好过了。晋贝贝出嫁了还好,晋伟有功名在身,晋帅才比她大一岁。
芳红和绿儿都应了,知道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
到了家,蔡花脸色就变了回来,笑着说用药捅子打药,以后就不用抱个葫芦,装不了多少水,还撒的满地都是。药捅子的细管灵活,还可以打叶子下面。
孙氏当即就想试试,看着家里泡好的烟杆子水,看着天色还没有黑,就装了半桶子,把村头不远的那块地里麦都就打了一遍。
蔡花在地头看着,除了药捅子和孙氏的打扮,这一下看过去还真有点现代乡下村妇忙着打药的场面。
孙氏一脸兴高采烈的回来,
“这个药捅子真是太好使了!比那葫芦省水,还撒的匀和,也能多装点水,不用一趟趟的来回跑!明儿个我就开始带人去打药!先把附近的地都打了,整块的也要赶紧的打了,不然耽误种棉花!”
想到那个一百亩地,蔡花还是决定弄点草药加进去,不然光靠烟杆子草木灰,对那一百亩地只怕没多大的作用!
晚上吃了饭,楚熙拿了个方子给蔡花,上面是几味草药,
“让蔡郎中找几个人上山采去吧!到时候给钱买了就是。”
蔡花忽然觉得楚熙也挺实用的!抿嘴笑了下,拿着方子和蔡结实王栓子一块去了蔡郎中家,直接留了二两订金银下来,让蔡郎中找人帮着踩那些草药。
蔡郎中虽然不知道蔡花要那些草药都是干啥的,不过既然能卖那多银子,又是找村子里的人一块干,当即就笑着接了,说一定办好。
待蔡花和蔡结实走后,就出门找了几个人,让明儿个一块上山采药,他付工钱。
孙氏带着两个妇女长工去打药,忙活了两天,算是把家里的三十多亩地都打完了,那边秦伯过来了一趟,又一连送来十个药捅子。
蔡郎中采的药也都送来了,蔡花让弄了大锅直接放了烟杆子和切碎的草药一块泡着。
蔡东林那边也停工了,因为家里要忙着种棉花。
蔡花就给蔡结实和王栓子几个放了假,都要到地里干活。不然大了就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五谷不分了!
俩人都愿意干活,高高兴兴的换了粗布衣裳,帮着搬花棋子(带着一块长方形泥土的棉花苗)。
棉花岐子里长着绿油油的棉花苗,因为画的方格子按的棉籽,所以看上去很是整齐。之前浇了水,所有土有点软,不过正好粘着棉花苗不会散开。
用起子(直角铲子)下去,正好挖下来一方花棋子,要是打碎了,或者土散开了,那就不能要了,因为种下去难成活。所以孙氏几个起掉的花棋子还会用手抓紧着两下子,才会放到箩斗或把篮子里让蔡东林带着人挎走种上。
每一个花棋子上面都是两棵棉花苗,有的一棵就先放着,等最后不够的时候再使。这是爬种上之后有死的。要是不死,长到下个月稳当了,就要把其中一个小的剪掉,只留一棵长着。
蔡花想着小时候也是这么个情况,倒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过后来再种棉花都是直接种在地里,用药膜封上,只等出了苗,在把药膜抠烂个孔,让棉花苗出来长,不用那么费事儿,不过也是要提苗的。蔡花只是觉得那些被剪掉的有点可惜。
看了下,蔡花就带着芳红和绿儿回家忙活做饭去了。
六亩地的棉花因为人手多,不过一个下午就种完了,天黑前赶到家里,蔡花已经做好了饭,出来把工钱了,大家各自回家去。而长工的月例银子都没有,那是按月的,而且是固定的。不管忙季还是闲散季节都一样。
次一天,蔡花家分了两个药捅子给大力娘家去打药,蔡东林带头,和家里的长工都下地打药去了,孙氏本来也想去,蔡花就让她在一旁看看,打打下手,上午回家张罗做饭就行了。
一百亩地,十来个人忙活了两三天才打完,过两天蔡东林到地里再看的时候,果然叶子上的蚜虫都死了十之*,比去年还管用。
蔡花家啥都是先进的,村子里的人自然也都看着蔡花家,见他们用个奇怪的药捅子往地里打药,还真的打死了蚜虫,顿时都轰动起来了,王宝官家的地也被分了一个药捅子,正忙着打药,被人追着问的,就过来蔡花家问情况,
“这个药捅子可是好东西啊!还有那药,真的能杀死了小麦上的蚜虫!蔡花又立了一个大功劳啊!”呵呵笑看着蔡花,觉得蔡花越长大越齐整。开始他还有点想法,见蔡花家越来越宣厚,就渐渐的歇了心思,前段时间见刘海威被打的惨,更是啥想法都没有了。
蔡花看着堂屋里送回来的药捅子就笑了,
“这个要是推广我们家可没有那个财力,也不是打铁的!毕竟不是小玩儿的东西,也要找到人打才行!”药捅子她也没想着藏私,不过要她出药捅子给村子里人那就太不现实了!毕竟那药捅子是铁的,虽然用不了多少,但打个药捅子却是花费功夫的很!只怕价格还不低!
“这个是自然,谁家能买得起的就出钱买!没有的那也没办法不是!?哪有白要的理!?”王宝官听了这话就明白了,赞同的点点头,事情说完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村子里不少人家都愿意出钱买,家里实在太需要一个药捅子了!而那些买不起的人家,就只能用葫芦钻孔使,就是多费了草药。那些懒的人家,就到别人家借,或者在别人家前面打药,或者等人家都使好了再借来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不过还没等蔡花拿着图纸到县里,刘文就来了,笑眯眯的看着蔡花,
“果然又出新东西了!”蔡花整出来的东西都是老百姓种地用的,却关乎着国本。老百姓吃饱饭过上好日子才是当今圣上提倡的!这药捅子和打的药出来,又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东西!他爹很有可能会被破格提升!今年他回府都感觉家里的人待他不一样了。
让刘文在家里吃了饭,几个人直接赶去了县里,芳红和绿儿拾掇了蔡花的衣裳。蔡花让给蔡结实和王栓子也都拾掇了衣裳啥的。家里的事儿都忙活的差不多了,她也该顾着工地,先把那水榭建起来才是。
到了县里,几个人把行礼放下,就直接跟刘文去了刘府。
刘程亲自迎出来,和楚熙见了礼。不过看到蔡结实和王栓子跟着,皱了下眉毛。
俩人就跟在蔡花后面,蔡花说带着他们跑,只要不说话的跟着,看着,要他们多学着点事儿。
不过蔡花已经带了俩人来,刘程刚打算说要小厮带蔡结实和王栓子出去玩儿,蔡花已经拿了图纸出来,说起了药捅子的事儿,他也只好作罢了。
当晚就直接找了兆安县里最有名的两个铁匠过来,让俩人打药捅子,因为药捅子不是刀剑锅啥的,又是县太爷吩咐下来的,俩人都很慎重,听蔡花讲了原理,楚熙说了几句咋打的,又有个药捅子给他们,当即就带着图纸和药捅子回去。刘程派了两个衙役跟着监督。
蔡花和楚熙几个就在刘府吃的饭,送了蔡花一行人出去,刘程转身和刘文回屋问了情况,商量了下,当即就写了折子上报。这种事儿越快越好!
事情交待好,就没蔡花啥事儿了,反正那些事儿她也操不了心,次日到面馆里查了账目,就开始忙着指挥建水榭的事儿。
而这一忙活就是一个月,天天累的躺下就睡,只隔几天带蔡结实和王栓子回家住一天,还要忙着家里的事儿,盖屋子都是用的青砖泥瓦,人多手快,倒是家里的屋子赶在收麦前盖好了。
场地里的小青菜也都孙氏和蔡东林拔了,自家吃一些,送到面馆一些,又给楚熙这边送一些。余下的吃不完就拿到邰正明的酒楼里便宜卖了。
家里开始忙活着打场,收麦,蔡花看着刚起来两丈高的水榭呼了口气,和楚熙说她要回家收麦,让楚熙监工看着,蔡结实和王栓子俩人就放假,在家里练功念书,再加上她布置作业啥的。
“这工程就先停几天吧!那些工人也都要回家收庄稼的!正要也要过节了!”楚熙的意思是要到蔡花家过节,让蔡花自己说请他回家的话。
郑墨辰在一旁看着黑着脸撇了下嘴,表示自己的不满。这个白脸狐狸过节都不回自己家的!那就是没有家的狐狸精变的!
楚熙已经说出来了,蔡花要说不让去,楚熙也能随后就跟着过去。那话虽然说的隐晦,意思是明显的!
所以一行人就拾掇了东西,买了一堆过节要用的东西回了蔡家庄。
家里屋子啥的都整治干净了,因为新盖的屋子凉气大,这几天又要忙活自己家的地,就只有两个妇女搬了过来住,三个男劳力。
看着满地一片黄澄澄的麦田,一阵风吹过来,麦浪翻滚着,空气里都是麦香味儿,蔡花也换了家常的衣裳,脱了裙子,穿着棉菱斜襟褂子,下面穿着深色的裤子,和下地农忙的闺女家一个样,只是头上多了一个鸭舌帽。
那鸭舌帽本来是用硬纸做帽檐的,只是用硬纸做的洗一下就不行了,最后被蔡花换成了铝片。几乎家里的人每个人都有一顶。蔡花上工地不习惯打伞,都是带着帽子去的。
不过除了蔡花和郑墨辰,蔡结实王栓子几个带的是鸭舌帽,蔡东林和孙氏带的还是草帽子。他们都带习惯的草帽子,而且草帽子更能遮住太阳。
一阵凉丝丝的风吹过来,蔡花扭头,却是楚熙也换了身简便的衣裳出来,头上带着米黄绫缎面的鸭舌帽,整个人顿时休闲了起来。俊美无双的俊脸立马吸引了一堆眼球。
蔡花扭头看了下在地里忙活的大姑娘小媳妇那眼神,惊艳,艳羡,倾慕。忍不住摇摇头。楚熙这样的假仙儿可比郑墨辰招小姑娘多了!把这家伙放出来那就是个祸害!阎王爷怕是一个走神没有把住阴间的大门!
郑墨辰看着楚熙招摇的过来,脸色顿时不好,拿着镰刀到地头树下,
“蔡花!给我弄碗凉茶!”
“要加冰块吗!?”蔡花应着,从大木桶里舀了一碗绿豆汤问郑墨辰。
郑墨辰见蔡花没有理楚熙,还主动问自己要加冰块,顿时眯着眼笑起来,
“你看着办!”
蔡花就把舀好的绿豆汤放进了旁边的围着厚厚的棉布铁桶里。那铁桶一打开盖子就冒出一股子的白气,里面装的是冰块。
把绿豆汤冰上,楚熙也来到了,
“热的胸口闷,先给我倒碗凉茶吧!”一屁股就坐在了蔡花的凳子上。
蔡花看他捂着胸口,脸色不太好,就转身又从小板车上给他倒了碗薄荷茶,
“不能加冰的,越吃死得越快!”
楚熙似是遗憾的叹口气,接了薄荷茶动作优雅的慢慢喝着。
郑墨辰的脸色就黑了下,叫了声蔡花,那边蔡花又把冰镇好的绿豆汤拿出来递给他。这才眉开眼笑的接着喝了,眼里带着得意。
不过一连三天楚熙都过来,坐着看蔡东林带着一众长工干活,喝一碗薄荷茶。郑墨辰看不过眼,他在地里热像火烤一样,还要累死累活的。楚熙个白脸狐狸就会装病弱的样子,看着他干活!时不时的就过来让蔡花给整一碗冰镇绿豆汤。第二天就开始拉肚子,最后拉的全身无力,孙氏赶紧的给请了郎中抓药吃着,不让郑墨辰干活了,让在家里歇着养病。
不过他看楚熙天天没事儿的跟着蔡花到田里,就抓着药吃了一通,土法子也试了一通,终于两天后把自己折腾好了。这时候麦子也都拉了回来,多成垛放在场里等着打麦。
蔡花看着地里的热气蜿蜒着向上冒,对面的人都看着模糊,像流水一样。而众人还都忙活在地里,时不时的擦一把汗,继续劳作。心里更加想念打麦机了。
晚上吃了饭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让人打扰,拿着碳条在纸上描画。
楚熙看着眉毛挑了挑,走过来,
“又在捣鼓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