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阵,枫儿脸上的药膏又被泪水冲化了去。南夏桐带着红红的眼睛,再次小心地为她抹了一遍。
“枫儿你休息会吧。”南夏桐说道。
“不用,过会我还要去御膳房领晚膳呢。”
“今天我去好了,这有什么?”南夏桐说道。
“那怎么行?”枫儿不依。
“有什么不行?你的脸肿成这样,要去御膳房被人家笑话吗?”
枫儿一想也是,但她还是不同意,“可是我就是因为坏了规矩才挨打的,现在让主子跑腿,岂不一犯再犯?”
南夏桐想想,“那咱们就不去领了。”说着打开桌上的食盒,里面是她们本来为温贵妃准备的小点心,“咱们就吃这些好了。”
枫儿一瞧,也对呀,自己可是费了好些心思做出的这些豪华点心呢,于是高兴地点头答应。
“现在你可以安心地去休息一会儿了吧?”南夏桐催促道。
“哎。”枫儿点头。
“待会儿我饿了就叫你出来,咱们一块儿吃点心。”南夏桐微笑和蔼地说道。
枫儿回了西厢房,准备小憩一会。她与主子之间的情谊深厚,不需要像别的奴才那样,时刻小心提防。主子叫她休息,那便是真的叫她休息,绝不会有什么其他心思的。
南夏桐见枫儿回了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叹了一口气,便往院子走去。
经过她和枫儿用心料理的小小花圃错落有致,繁华似锦,株株植物都青翠娇美,惹人怜爱。南夏桐走到那几株锦绣美人跟前,心中苦闷无法言语。
还要去争吗,以自己眼前的窘迫?如果父亲能洗刷罪名,倒还有一线希望,可是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当时自己一醒来的判断就是对的,活着已是不易,何必苦苦争抢。这一次是枫儿,下一次也许是自己或者是母亲,根本没有人能在斗争中明哲保身。
…………
成天启回到清心殿就问全具德案情进展:“御膳房的人审得怎样了?”
全具德赶紧回道:“奴才惶恐,软硬兼施,但效果不佳。”
“这些混账,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吗?”成天启有些怒气。
“回皇上,他们都矢口否认。不过,奴才确实也未查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全具德说话有些胆颤,毕竟这么大的事,没给皇上一个交待,实在是说不过去。“奴才也派人查了他们宫外的亲属了,没有什么大笔银钱往来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呢?”成天启自己也疑惑起来,“这种事情,下手的人不为钱财又是为何呢?”
“会不会是不求回报呢?”全具德道。
“所以下手的人要么就不是御膳房里的人,而是有着直接利益冲突的人?”成天启自言自语,“那个黑衣人?”他看向全具德。
全具德低头回道:“奴才愚昧,不敢妄言。”
成天启叹气,“一天不问出个结果来,朕这宫里就一天不得宁日。”
“奴才明白。”全具德赶紧应道。
成天启想起了刚才南夏桐的泪眼,她的侍女枫儿好像已经跟随她多年了,自打她嫁给自己,就一直带着她在身边。她应该很痛心吧?成天启皱着眉头,有些心疼那对苦命的主仆。她也真是傻,知道温贵妃看她不顺眼,还硬要去触这霉头……
成天启不觉站了起来。
“皇上,您这是……”全具德赶紧跟上。
“朕一个人出去转转。”成天启想去看看南夏桐。
“奴才陪着……”
“不用了。”成天启直接打断全具德的恳求,“朕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是,皇上慢走。”全具德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主子出了殿门,又不敢跟上。
成天启出了门,只顿了一下,就大步向着正在落山的太阳走去了。
静安宫的门一如既往的没有闩住,他只轻轻一推就开了,然后他便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南夏桐跪在花圃里,双手一下一下地扒着泥土,她的身边已经放倒了两棵锦绣美人,而她还在冲着剩下来的较劲儿。
成天启有些担心地走近了几步,只见南夏桐双目赤红,嘴里还唱着什么,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此生未了,心却一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来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来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遥,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