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一眼窗外的沉沉夜幕,他将匣子放到了桌子上。
起身娄到门口,顿住,心里略一思付,又觉不放心。
放到此处只怕不妥当……
犹豫片刻,他又倒回来,换了一身平素伺候穿的蓝衫,捧着匣子走出了门。
此刻,太子已睡下。
走到仁和宫前,守卫见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也就让开了道。
走到外殿,玉兰正在地铺上打坐,一见富贵便有些好笑,今日富贵不知怎的,唠唠叨叨拉着她说了不少太子平素的小习惯,听语气又不像是抱怨。
轻轻起身,走到殿门前“你怎么还未睡?难得我值回夜,你就这么不放心啊?”
富贵朝内殿张望了下,压低了嗓子“殿下几时歇的?睡得可安慰?”玉兰领首“许是今夜同皇上饮了些酒,睡了有一个时辰了,没听见翻身,应是安慰。”
富贵点点头,把手中的果脯匣子递给玉兰“这是殿下喜欢吃的金玉脯子,你拿好了。莫要让其他人碰,你自个儿也莫要打开,殿下脾性怪,最不喜别人动他的吃食。殿下今日饮了酒,明日晨起多半会口干,你等殿下起了,就把这匣子给他,让他自己取用便是。”玉兰接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笑道“我看殿下离谁也离不得你,殿下眼里,你可是头一个好的。”
富贵愣了愣,低声道“我也不算什么好的,你好好伺候殿下吧。
时间一长,殿下习惯了,慢慢就会喜欢你的。”
玉兰一笑,遂不多言。
富贵看了看桌上的金漆黑木匣子“那我先去歇息了,你记得等太子醒了,一定让他取用些果脯润润口。”玉兰点了点头,回身走到地铺上,继续盘膝打坐。
富贵走到殿门前,回头又望了一眼内殿,转身离去。
回到他自己的小屋,在窗前站了小半个时辰,他吸了一口气,换上青衣的低等太监服饰,抬首看向天际,那轮明月正朝云层穿去一路十三盘膝在床上。
听见富贵出去又回来,这会儿听见门又轻轻开阖,心里一念一这回应该是真要出去了。
还真同那小女子有关!
今日早间看到夜香所外面的那根黑色布条,他心里想到了她,后来便一直留心着。
今日下午富贵同那小丫鬟的动作瞒过了别人,又怎能瞒过他!
在王都四年的训练是同野兽一起,在寒意堂的四年就更不用说了一他早就练就了同野兽一样敏锐的直觉!这些都是用下地狱的代价换来的。
他也早就没有了回头路………
没有了……
心中恍若失神,忽地清醒过来,他跃下床铺,推开支架窗一看,富贵的身影依旧快要消失在远处的墙角下了。
他推开门,跟了上去。
在老地方,富贵同小太监娄接,小太监今日的话有些少,富贵自己心绪五分复杂五分激动,也未多加注意,照例丢给了小太监一个钱袋后,取过腰牌便押着夜香车出了宫门。
同上次一样,也很顺当。
片刻后,路十三没有发现跟踪的人,闪出身形,掏出太子给他方便行事的腰牌,侍卫一见是仁和宫的腰牌,点头哈腰的便放行了。
夜香车“吱呀吱呀”的压过青石板,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富贵同车夫坐在车头的位置,跟着车身晃悠着前行。
皇宫一步步远去,一寸寸地消失视野中,直至高大巍峨的城楼再也不见。
富贵的心情也渐渐激动澎湃起来。〖自〗由了!自己真的〖自〗由了!不在日夜担心真相的揭露,也不在日夜担心暗处飞来的淬毒飞刀!
记忆中那些模糊的青山绿水,是自己的家乡,而自己日后可以同阿姐自在地生活在那美丽的地方。
再也没有阴谋,没有那些丑恶……
至于太子殿下,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他原不原谅自己已经不重要,殿下比自己聪明,他一定可以查出谁是幕后黑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想好好活着,也希望太子殿下好好的。
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活着,那就足够了。
驴车在上回停下的地方停住了,老车夫道“公公,可还要走?”
“不必,就在此处就好。”富贵跳下车,掏出一块银子塞给车夫“你办完差事,不用等我,自己回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