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原本还是有些底气的。
这些年来,除了偶尔犯到荣安的忌讳处,荣安待她这个发妻还是很礼遇脸面的。
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容貌只算端庄,也算不得是一朵解语花。
可那又如何?
她是莫氏前族长之女,是皇后,是太子之母。这些年莫氏对荣安的支持是不遗余力。这三个身份便是她最大的倚仗。她无需像那些狐媚子一般献媚讨好,皇上也自会给她颜面,敬重她。
即便她做了些事不如皇上的意,皇上大多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番对明思设局陷害未成,她心中虽也有几分不安。但几日的平静下来,她却慢慢安了些心。不过是个汉女,再说她也逃了,皇上难不成还为这么件小事来寻她麻烦么?
大概也是如同往昔一般,只作不知罢了。
皇后未有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只想着如何让皇上改变心意。可她心里也明白,赐婚圣旨已下,那说明皇上心意已定,此事只怕极难。
但好歹,她也要替宝光郡主求上一求。即使不能明着收回旨意,也要看看是否有别的迂回的法子。
可这回,她却错了。
“宝光之事,休要再提!”她才方见完礼,荣安冷冽的声音便传来,“你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朕的皇后,便该事事以朕为先!以国家大事为先!往昔那些个小事儿。朕不同你计较是给你这个皇后脸面。可若是你以为朕是好糊弄的,那日后你这皇后的脸面也就不用要了!”
皇后脸上还未完全展露的笑容滞住了!
自她入宫以来,元帝还是头一回将话说得这般重。那话中的冷意似乎还夹杂的一丝隐怒,其间的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呆了呆,她勉力强笑道,“陛下这是怎么了?臣妾不过是忧心陛下操劳,过来看看。怎就发这么大的火儿?”
见到荣安如是神情,原本想好的话她也不敢提了,却犹是不甘心。只绕着弯子打听。
荣安看着她却是冷笑数声,眼底些许暗沉,“前些日子晴容郡主拦老十七的事儿是谁传出去的?”
皇后蓦地一滞。
“皇后,你最好莫以为朕是随意受人摆弄之人——”荣安脸色沉沉,“朕不提,是给你脸面!朕拟了那道旨意,也并非是为了你莫氏!你好好回去想清楚自个儿到底是荣氏的皇后。还是莫氏之女!”
皇后呐呐,“皇上息怒,臣妾自然是明白的……”
“明白就好!”荣安睨了她一眼,“知道自个儿的身份,那就该知晓应如何行事——下去吧。”
皇后心颤嗫嗫退下。
被幽禁了一夜的温娜儿将早膳泼到了送膳侍女的脸上,再一脚将她蹬倒在地,“蠢货。我让你去找我爹。谁让你拿早膳了!”
侍女捂着被烫得满面通红脸不敢呼痛,眼泪却是忍不住,“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贴身大侍女雪舞呐呐上前劝着,“郡主还是先用些吧,您昨日晚膳就没吃——”
还未说完,便听“啪”地一声,温娜儿一掌掴在她脸上,怒不可竭。“你这个贱婢,上回我去找他,你怎么说的?若不是你拦着我,岂会如此?”
温娜儿是练过些骑射功夫的,这一掌力气也不小。雪舞被扇得偏首,身子打了个趔趄,明知温娜儿是强词夺理,却不敢还口,只一迭声的含泪告饶,“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左柱国府中的下人对温娜儿的脾性早已熟识,无论有理无理,若要辩解还口,那接下来的就不是巴掌,而是鞭子了。
只能让郡主出了气,伏低做小的告饶,兴许还能好些。
温娜儿阴沉着脸,冷冷瞥了她一眼,忽地抬手指向门口,“还不去把我爹找来!”
雪舞望着门外那两个奉了左柱国命守住门口的兵士一眼,只得咬牙怯怯上前,腿方抬起,那兵士便倏地抬手一拦,封住了她的去路。
雪舞无奈,转首看向温娜儿怯生生道,“郡主……”
温多尔下了令,郡主同她都不得离开这间屋子。
“好!”温娜儿眸光一沉,大步上前,“我到要看看,你们这些贱人敢不敢拦我?”
见她冲上来,两个兵士无奈对视一眼,移动身子挡在门前,这两人块头不小,这一动,便将门挡得严严实实。
温娜儿脚步一顿,面上霎时寒霜,俏脸气得涨红,高耸的胸部急促起伏片刻,忽地咬牙恨声,一跺脚,“雪舞!把本郡主的的鞭子拿来!”
雪舞哪里敢动,嘴上呐呐,脚上却是挪不出一步。
温娜儿等了片刻见雪舞还未动,更加气怒攻心,“连本郡主的话都——”
话还未完,她忽地见雪舞面色一变,惊觉异样,她倏地停住口,转首朝门外一看,呆了呆便惊喜,“爹——”
两个兵士见左柱国来了,不消吩咐,便将门扇推开。
温多尔神色淡淡,一步迈进,视线在屋中扫了一圈,“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