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院同鸣柳院相隔不远。
不多时,便到了。
明思不喜外人,院子里只帽儿一个人忙乎。打理好明思的寝房,又打理了一件厢房。床上都换上了簇新的锦被褥子。
站在廊下,明思忽地驻足,抬眸相望“谢谢你。”
荣烈似一怔,唇角略弯“小事,不必挂齿。”
“对你或许是,可于我,这份恩情我不会忘。日后,我不会再提旧事。”明思的神情很是认真,顿了顿,又垂了垂眸“我不喜欢算计,今日过后,我会尽力同你友好相处。”
说完,便翩然转身入了房。
荣烈眸光一颤,站在原地未动。须臾,垂了垂眼帘,扫了一眼在一侧偷瞄他的帽儿,语声淡淡“带路。”
帽儿恍然大悟般“王爷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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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到午时,帽儿将明思唤醒,梳洗妥当后出来,荣烈也刚好迈出了房门。
明思朝他微微颔首,三人一道朝鸣柳院行去。
用了午膳后,明思让四老爷四夫人去歇息,又去看了看蓝星和宝宝。蓝星已经醒了,宝宝却醒过一会儿,又睡了。同蓝星坐着聊了数句,答应了蓝星转达谢意后,明思走了出来。
墨妈妈同双喜却到了。
四老爷已经遣人同老太君知会过昨夜的情形,故而,两人未按规矩去早早拜见,老太君也理解。
正巧这时,沙鲁和布罗也将早前管家备好的给各房的礼送到了。
两人便随着墨妈妈双喜一道,先去见了老太君,而后又去老侯爷院子见了一会子。话都极简洁,客气了几句后,两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这次拜会。按照老太君的吩咐,二房三房只遣人送礼过去,人就不必去了。两人自不会主动添加热情。遂按老太君说的办了。
虽是简单,但一圈下来也差不多近申时。
回到鸣柳院,还未入座,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这是继上回北将军府之后。明思第一回再见郑国公。看着眼前这个形容苍老,消瘦了足足有十几斤的郑国公,明思只觉判若两人。
郑国公身畔的郑老夫人就显得更加老迈憔悴了。虽还绫罗绸缎的一身,但无论气质精神,都全不复昔日雍容气度。
阿刁看了一眼两人,沉默不语。
明思一见两人出现,便猜到缘由。不消说。两人是知晓了孩子了出生,特地赶来的。
微微一笑后,明思客气道“两位请入内奉茶。”
无论来意如何,来者也是客。
荣烈查到的消息中,并未有阿刁的身世在内。此际见场面气氛奇异,不禁心中几分思量。原大汉的达官显贵,他几乎都是识得的。郑国公自然也在其中。
甚至较之其他的达官显贵。他对郑国公还要熟悉些。
这其中还有一段隐情在。西胡处心积虑数十年,不仅从大汉收留了许多的难民孤儿为己所用。而且大汉境内数十郡县,皆有暗探潜入调查。此番一举功成。除了西胡大军的锐不可当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在此之前,已经被他们掌握证据要挟归顺的官员,大大小小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之数。
在将脑筋动到襄城侯和鲁王身上之前,他们也是打过郑国公的主意的。
但几番衡量之后,荣安还是决定从襄城侯府下手。
荣安曾对荣烈言道“郑国公此人,行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看似利落,实则软弱。”
也因此,才选择了鲁王作为最后的内应。当然,出了性格原因外,鲁王的把柄更多一些。这也是另一个关键的原因。
几人厅中分宾主落座,蓝枫蓝草分别奉茶。
荣烈神情自若,只有余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明思同阿刁既未让他避开,他也就故作不知的跟着进来了。
明思本是不大相荣烈一道的,但阿刁先伸手给荣烈引了道,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了什么了。
见得荣烈在场,郑国公未免有些犹豫踌躇。
阿刁神情却是坦荡,未作称呼,只为两人介绍道“睿亲王是孩子的阿大。昨日,幸得睿亲王援手,阿星同孩子才能母子平安。”
郑国公同郑老夫人相视一眼,郑老夫人不解,郑国公却是知晓这“阿大”含义的,便低声解释了一句。
郑老夫人愣了愣,望了荣烈一眼,看向阿刁“能让我们见见孩子么?”
阿刁沉默片刻“孩子的名字已经起了,叫纳兰鸿翼。”
一言出,郑国公同郑老夫人皆面色一变。
郑老夫人嘴唇哆嗦了数下,就抹开了眼泪“孩子,当年的事儿,是你爹对不住你们娘俩。可这些年,你爹他也没好过过。那大长公主不守妇道,你爹不过是不上心。否则哪里能不知晓?除了你那苦命的大哥,在你之后,你爹再未有一个骨血。你当他真是怕了公主么?不过是念着你娘罢了!大汉的律法,你也是知晓的。你爹他也是没法子啊。这数百年的家业,他如何能丢得开,去做那不肖子孙!孩子,你可不能这般绝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