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烈迎着她的目光,唇角掀起一个小小的角度,“放心,我没生气。既是知道你不会顾忌我的意思,我又何必给自己找气受。不过是想问问你,那首曲子,你唱给他听过么?”
明思转过视线,朝前行着,“唱过。”
荣烈看着她的侧脸,“若是你未离开,你会如何?”
这一问,自然是问的,若明思没有离开秋府,这后来战起,她会如她所言那般,不希望秋池去上战场么?
明思未看他,“这不一样。我识得他时,他就是北府将军。若真战起,我自不能阻他。”
这不是荣烈想要的答案。
在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如果明思还留在秋池身边,也许……
也许什么,他却是无法明确说出。这种感觉类似直觉,虽然明显,却不明晰。
明思转回身,“差不多了,回去吧。”
这一夜,明思依旧是侧身朝内而睡。而荣烈,依旧是听得明思呼吸悠长平稳后,便轻轻地贴近,将手盖在那柔软的腰际。然后,伴着鼻翼若有若无的幽香,阖目,深邃俊容,顷刻间,便眉目舒展。
此刻的他,却不知,这是他最后一次佳人入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
翌日一早,待明思醒来,帐中已经只剩她一人。想着荣烈有晨起练剑的习惯,明思也就了然。
如玉伺候明思漱洗完。问明思穿什么衣裳。明思却选了另一套白色金绣的骑装穿上。
如玉有些不解,明思却浅笑,“今日用得上。”
过了两刻钟,宫人将早膳食盒送来,荣烈还未回来。
再等了片刻,如玉道,“小姐,再不用就凉了。”
明思身有寒症,故而一般尽量都会热食。
明思想了想,也就应了。如玉拿了一半的菜肴出来。留了一半在食盒内。明思方端着起羊乳饮了一口,荣烈就掀开帐门进来了。
如玉看着掀门而入的荣烈,却是微愣。
荣烈今日少见的穿了一身浅色。银蓝色的一身缂丝长衫,配这他宛若刀削般的五官,顿时显得比平素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一进来,荣烈抬首一见明思穿在身上骑装,身形微不可查一顿。
他走过来在明思对面坐下。如玉感觉把留下的早膳都端了出来。
荣烈看了一眼明思,笑道,“怎穿了这个?”
明思慢慢地将羊乳喝完,放下碗,“昨日明珠同眉儿说了,今日有马技抽签。我就先换了衣裳,万一抽到了。就省得麻烦了。”
荣烈浅笑着颔了颔首。未有接话。接过如玉奉上的羊乳,一口气饮完,便开始用膳。
用完早膳,又过了半刻钟,宫人便来通传了。
到了马技场,除了元帝皇后外,人已经来了大半。同明思一样,大多数年轻女子。都换上一身漂亮利落的骑装。
荣烈和明思的座次,在元帝和皇后的右侧,左侧自然是辈分最高的诚亲王。
荣安未来,诚亲王却是来了。见荣烈和明思入座,神情却是比往昔松缓了几分。
他看着荣烈,捋了捋稀拉的几根胡须,“老十七,今日可是又不打算上场?”
荣烈微微一笑,“不上。”
诚亲王呵呵而笑,“你啊,现在性子倒是沉稳了。记得你小时候,可好胜得紧。这沉稳是好事,不过拘泥太过可不大好。”
荣烈笑了笑,点了点头,却是未说话。
诚亲王看了荣烈身畔的明思一眼,微微收了些笑意,不过语气却是松缓了些,“丫头片子,你也会骑马?”
小豹子从诚亲王身边探头嘻嘻笑。
明思抿唇一笑,颔首,“回四叔公,会一些。”
诚亲王故作鼻子一哼,“若是上场,可别再丢了老十七的脸面。”
刻意加重的那个“再”字,显然是针对明思昨夜唱的那首曲子。但是听起来,语中责意却是不重。虽然明思那首《寒衣调》中,影射了她自己从前的身份。可对于荣安和诚亲王而言,明思后来的话,却碰巧合了这两人的心思。
荣安且不说了。而诚亲王作为荣氏一族的宿老,也是不希望这两兄弟之间发生纷争。
故而,这才是昨日明思能轻易过关的关键。
但明思其实是未想到这一层的。她心里所仗持的,是知道荣安留她还有用。即便心有不快,这点小事,也不会太过如何。何况,还是这样的场合。
听得诚亲王的话,明思笑了笑,也未有接话。
不多时,元帝同皇后就出现了。
元帝一入座,呵呵一笑,看着众人,“朕也就不多言了。老规矩办吧。女子先赛,再塞男子。”
元帝话声一落,就有四个宫人奉着签筒各自走向东南西北。
皇后自然是过了参加的年纪,故而在座以明思身份最高。负责北面的宫人先走到明思身边,荣安笑呵呵看着明思,“老十七同我说你会骑马,朕还有些不信。昨日听说你骑得很是不错,今日若是抽中了,可得替老十七长长脸面。”
明思颔首笑了笑,在签筒里随意抽了一支,拿起一看,是三十六号。
待宫人离开后,明思轻声问,“可是还要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