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明思这话,沙鲁原本那十二分的兴冲冲便霎时如霜打一般。他望着明思,有些不甘心,却又一时嘴拙,心里明明想说的话却整理不成能说出口的言语。呐呐之下,便一个劲儿的朝明思身畔的帽儿使眼色。
帽儿自是明白他的用意,可想到明思早前的情绪波动和一系列的怪异处,她心里也没理清除,又哪里有心思来帮沙鲁说话。她虽不聪慧,但跟着明思声旁日久,若论最清楚明思情绪变化的,除了她再无旁人。
虽有许多不明白的,但从明思方才的神情言语看,她很清楚的察觉到,明思此刻并不想见荣烈。
至于前面为何去偏院,她也闹不明白。而明思如何突然间变了决定,她更不明白。
沙鲁兴冲冲的来,想必是听那打扫的丫鬟说了先前她们去偏院的事儿。迎着沙鲁那明显失望下来的神情,她也只能歉意地轻轻摇首。
明思似未见到这两人的眼色往来,浅笑盈盈地说了这一句后,便朝沙鲁颔首示意,提步而行。
沙鲁见两人款款离去的身影,莫名而苦恼地重重耙了耙首。
他和布罗跟着荣烈一回偏院,那丫鬟便禀报王妃同帽儿姑娘来过。他一听便欣喜,就同荣烈进言,去同王妃禀报王爷回来了。
荣烈虽未如何反应,只轻轻“唔”了一声。但他跟在荣烈身边久了,方才丫鬟禀报时,荣烈眼中的那抹乍起的光亮。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主子是盼着见王妃的!
他和布罗都清楚。可如今这差事却被他办砸了,沙鲁如戳破的气球一般恹恹地朝回走。
垂头丧气的走到偏院附近时,忽听前方传来明思的声音,“沙鲁。王爷此时在偏院么?”
沙鲁蓦地一愣抬首,见明思带着帽儿站在岔道口,正浅笑望着他。面上神情分外沉静。
沙鲁愣了愣,倏地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在呢在呢,王爷每日回来都在偏院。王妃可是要去?”
明思微笑着颔首,“带路吧。”
沙鲁咧嘴笑开,腿脚忽然有了劲儿。应了一声便大步朝前走。走了几步,又怕自己步子太大,赧然回头望了一眼,嘿嘿笑着,赶紧将步子放小了些。
帽儿在身后看得捂嘴偷笑。
明思嗔怪地瞥她一眼。帽儿放手下来,敛容肃穆,眼底却仍有笑意。
这沙鲁铁塔般的一个黑大汉,做这些谨慎小心的小动作,的确让人忍不住笑。
见沙鲁和帽儿这般形容,明思的心情也没来由的轻松了一分。
天没塌下来,人也在,希望也就在。不是么?
三人进了院子,院中并无人。连早前园中伺候的丫鬟都都没了人影儿。
行到庭中,沙鲁回头笑了一下,“王妃稍后,王爷想必是在书房,属下这就去禀报。”
明思方才点头,只见东侧的书房门便开了。布罗走了出来,看到明思露出笑意,“王妃来了。”
说着回首朝屋内望了一下,又笑容满面地走了下来,“王爷在书房,王妃进去吧。”
说着,朝沙鲁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朝外行了。
沙鲁走了一步,又回头拉了拉帽儿,咳了咳,“我有两件衣裳破了,还请帽儿姑娘替我看看还能修补不?”
帽儿一滞,瞪了沙鲁一眼。
这男子衣裳破了,岂是随意能寻一个女子缝补的?
她也只沙鲁是寻藉口调走她,可这藉口也太烂了些。虽是没有外人在,可帽儿也止不住有些脸红。
沙鲁被帽儿一瞪,这才有些回神,那黑黑的脸膛便泛了些红潮。伸出去的手也猛地收了回来,很是有些尴尬。
布罗看着两人,心里也发笑,面上却不露,笑眯眯地望着帽儿,“那就劳烦帽儿姑娘了。这家伙把府里的绣娘都得罪光了,倒有不少破衣裳呢。”
明思心里一堆事,可见这般情形,也有些忍不住的笑意。看了一脸尴尬的沙鲁一眼,她唇角噙笑,拍了拍帽儿的胳膊,“左右无事,去吧。”
待帽儿扭扭捏捏地跟着沙鲁和布罗离去,明思垂眸笑了笑,提步朝前。
书房门本是开着,明思一走到门前,便看见在书案前坐着的荣烈。
约莫的刚沐浴换衣过,此刻一身墨绿缂丝长袍的荣烈显得特别的清雅干净。书房的窗扇都开着,下午慵懒的阳光细细的洒在他的背部头顶和侧脸。
浅象牙色的皮肤在金色的光线中,宛若美玉一样的光洁细腻。几缕茶褐色发丝顺着耳后垂落胸前,阳光中丝缎一般闪亮柔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