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去医院。”老杨说。
我摇头,打开手机的定位系统。
她的位置应该是在江枫的家里,我让老杨把车开到离那里不远的地方停下。
望着那栋房子,我有些茫然地问,“老杨,耿荣的事情还没结束,你说我应该把她带回去吗?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可是不把她带回去,孤鹰也已经暴露了,他跟我的处境一样,她在这里同样危险。除非耿荣落网。”
老杨说,“耿荣虽然逃了,但是他应该逃不出南城,相信要不了几天,他就会落网。”
“你要不还是先去医院吧。”老杨再次试图说服我。
我摇头,盯着那幢房子,一直到天明。
看到她坐着车出门,我们一路远远跟随。见她下车,见江枫跟她拥抱告别。
她从商场里面出来,缓慢地沿着路边走着,像是有点儿漫无目的。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觉得这样子一定会吓着她,于是抓起外套套在了身上。
她一见到我就跑,我无奈,只好强行把她带上车。
可她实在对我很抗拒,不愿理我,不愿接近我,她平静的表情里透着冷漠,我受不了她这样的冷漠。
我知道我是错了,错得彻彻底底。就算我抓尽了天下的毒贩,可我伤了她就是错,是我身为丈夫的错。
她说,失望和生气是不一样的。我也能感觉到,她当时的失望的确和从前的生气是不一样的,她那么平静,平静到令我心慌。
她眼中的疏离像冰针一样刺进我的心里。唯一温暖我的,是她发现我受伤以后,那惊惶失措的表情以及眼睛里瞬间升起的心疼和担忧。
老杨去军区医院把医生请到了家里来,取子弹的过程中,她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我。
这一刻我有些感谢这一颗子弹了。我甚至不介意在她面前装装可怜,只要她不马上离开,只要她给我机会和时间,我会用行动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她对枪伤的事感到很好奇,可我不能告诉她很多,我对她撒的谎都是善意的。
做了手术以后,沈瑜虽然还像从前一样照顾我,但是她变了,我甚至可以透过她黯然伤感的表情看到她内心绽裂的伤口。
她说,等我伤好了,就离婚。
可是,我怎么可能答应呢?
我软硬兼施,死皮赖脸,用尽各种手段,只求能获得她的原谅,只求能挽留她。在她的面前,我已经没有什么面子和自尊可言。
我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在她心里是一个大疙瘩,我想我需要一场盛大的婚礼来证明我的心里是有她的,我的心里唯有她。
可是耿荣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在没抓到他之前,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她睡着以后,我接到老杨发来的短信。
“今天晚上的行动,赵雷,应该没问题,你好好养伤吧。”
我看了一眼怀中已经睡熟的人,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下了床,开车出了门。
途中突然下起了雨来,我开车前往那座山脚,在路上我接到了老杨的信息。
“搞定了,我没参与。”
我收起手机,看向玻璃窗上急速流动的几股水流。
如果沈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代黎落感到特别难过。
我确实做着一件又一件伤害她的事,可我身不由己,因为我有使命。
从小生活在一个被毒.品侵害的家庭,我深知其中的痛苦。所以当我有机会可以让更多的家庭远离这种痛苦的时候,我是义无反顾的。
想起她先前给我讲的那个关于临家铺子的包子的故事,我调转车头,去往临家铺子。
我不介意用各种手段来讨好她,只希望能软化她因为失望而坚硬起来的心,让她重新对我,对我们拾起希望来。
那家包子铺早已关门了,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开,我曾经在几次聚会上与这家的老板打过照面。
找到他的联系方式,我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明了我的来意。他热心地帮我安排了厨师加班,给我做他们的招牌灌汤包。
厨师一边做包子一边笑着说,“薛总,您太太可真幸福,这个点儿要吃包子您还亲自出来给她买。”
听他这么说,我也不知不觉地扬起了唇角。
我觉得,能满足她的愿望,也是一种幸福。
希望她在吃到这个包子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幸福吧。
拿着包子出来的时候,雨下大了,还打起了雷,我想起她怕打雷,回来的时候就开得特别快。
一路上,我把装包子的牛皮袋子放进外套内捂着,怕它凉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推开房门,床上的被子是掀开的,她不在床上。
那一瞬间的紧张就是一种条件反射。
难道,她趁我不在的时候离开了?
紧接着看到她从阳台外走了进来,我大松了口气,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
这一刻我多么欣喜,又多么庆幸!
买回来的包子她没吃两口就吐了,她说肠胃不舒服,又说不能浪费,要求我把包子吃光。
我乖乖地把包子都吃了,只要她高兴,怎样都可以。
后来,黎落来了,特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