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死线(四十四)(1 / 2)

格里高利四世第二次品尝到了彻底败北的滋味。

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不容辩解和反驳,就连悲鸣哀嚎都有气无力——如此彻底的败北。

其实,早在圣都在“第三次冲击”的虹光之下崩塌时,他就应该认清自己乃至人类,不可能和那种甚至能决定物质形态和自然法则存在定义的怪物为敌。向更甚地震海啸的天灾举起反旗,这甚至无法被称为无谋,说成是自杀都会让人觉得凄凉。

教皇和一众干部及诸多的信徒之所以能坚持走到如今的地步,而不是因绝望而崩溃或自杀,里面的原因有很多,譬如错判形势,譬如代代相传的惯性僵硬思维,譬如被逼到绝境后不得不拼死一搏的心态,譬如圣职衣不合时宜的成功带来的过剩自信……但如果要说铸就他们失败的最大原因,恐怕“教会从未失败过”这一条难辞其咎。

国家博弈也好,政治势力纷争也罢,甚至是教派之争,说到底都是权力的游戏。在以身家性命为赌注的赌局游戏中,失败即意味着死亡。能够排除众多竞争者,一路坐上宗教领袖的宝座,引领教会在纷乱的时局中游刃有余。直到遇上李林为止,教皇和教会从未在真正意义上品尝过失败的滋味。

他们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在一路走来的过程中面对选择时不断回避失败的选项罢了。

当然,说“并不特别”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总能回避失败的人也只是极少数。能够不拘泥于常识,面对突发状况也能迅速转换思路,在绝境中找到一条生路的人,是少之又少的。

“不会输”未必代表“胜利”。在人生的棋盘上展开权谋博弈的游戏里,只要没死就不能确定败北;也就是说——就算被逼到了极有可能败北的困境里,只要使出下一个手段的话,一切就不会在该处结束。

一旦认定自己输了,败北便确定无疑。

所以……朗基努斯之枪的败北,还有之后面对“军团”的蹂躏,人类束手无策的光景让教皇感到茫然的时间极为短促。

当前最重要之事是尽快脱身。

想明白这一点,教皇猊下立即在心腹们簇拥下进入事前准备的地下密道。

只要还活着,总会还有机会,总会有“迎来转机的下一次”。他们现在必须分秒必争的离开这个满是亡灵和死尸的地狱。幸好教会的影响力尚在,只要赶在尖耳朵们做出多余的事情之前,尽快召集忠实追随者,将教会核心骨干力量潜藏入地下。随着时间推移,教会将积蓄起比现在更加强大的力量,到那时,教会一定会成功,“人所支配的世界”一定会实现。

“到底还差了什么,到底还少了些什么……”

在黑暗狭长的甬道中快步疾行,勉强抑制住惶恐恼怒的大脑快速盘点着策略,干部的候选人选,微微颤抖的嘴唇小声叨咕着。

“对,首先要……”

“你想去哪里?猊下。”

一个阴冷又轻蔑的嗤笑截住老人的自言自语。

“不行哦。钻牛角尖可不好,你差不多也该学着死心了吧。堂堂教皇成为教会残党的残党,腐朽的老人成为组织覆灭后留下的最后一人。这笑话真不好笑,连笑点都找不到。”

婀娜妖艳的曲线轮廓自黑暗中浮现,隐匿在黑暗中,艳若虞美人,毒如罂粟般的笑容说到:

“少了什么?还缺什么?就算再给你们一千年时间,也找不到答案的。明明就是不可能,纵然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结果。反复持续滑稽的表演,最终只会展现出滑稽的样貌。现在闹剧结束了,表演滑稽戏的小丑也该退场了。”

“你……”

见识过众多大人物,从眼前走过的穷凶极恶之徒也不计其数,面对各种危机亦不变色。

此刻,包裹在华丽外衣下的老朽躯体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