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被强烈的愧疚压住，沉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好几次，都想把事实说出来。

可一想到唐志明夫妇会被送上断头台，变成两具冷冰冰的尸体，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不能说。

说了，父母就会死了。

再坏、再没有人性，也是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父母，她不想他们去死……

唐青怡愧疚得不敢看唐棠的眼睛，怕被发现自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

她嗫嚅了几下唇，才开口，“赫连战止有障碍性人格分裂症啊！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无心的……”

“我知道他是无心的。”唐棠又扯唇笑了下，脸色却是白得像雪一样，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际飘来，疲倦、纠结、无奈、痛苦、无力……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如果他是有意的……姐，你觉得，如果他是有意的，我可能跟他纠缠不休到现在么？”

唐棠说到这里，眼睛忍不住红了。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才哑着声音开口，“其实有时候，我宁愿他是故意的，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这么痛苦……”

唐青怡听着她近乎破碎的话，心仿佛被几十只手同时绞紧了一样，愈发地沉重心虚。

她用力地咬唇，咬得都破皮了，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才终于平复一些，开口，“伯伯伯母……不会希望，他们的事影响到女儿的幸福的……如果他们知道你这么痛苦，一定会原谅……”

“是吗？”唐棠打断她的话，笑得愈发地勉强，眼泪从眼眶直接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可他们都不在了啊……没办法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不怪赫连战止……”

“这……我……”唐青怡语塞，实话在嘴边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做不到大义灭亲，咽了回去。

她真的是卑鄙又自私啊。

自私到面目如此丑陋，看着妹妹这么痛苦，却还能狠下心来隐瞒。

手又重了重，唐青怡深吸口气，用尽全力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去，“算了，先不提这个了，一切等回去再说。我订票，你去洗把脸，护士马上就会送早餐过来……”

唐棠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进了浴室。

洗手间的门以轻被带上，阻隔了一切。

这一瞬间，唐青怡便如同被剪掉线的木偶一般，身体一软，重重地跌进沙发，抱着头弯下腰去，痛苦万分——

她这么自私，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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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

唐棠看着镜子里哭红了眼的自己，神情茫然。

胸口隐隐地传来疼痛，像是被利抓撕扯的感觉，无论她怎么调整，都没办法将那种感觉压下去，只能算了。

往脸上泼了几次凉水，让双眼不再那么干涩酸痛，才开始刷牙洗脸。

……

整理好情绪出去，看到唐青怡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是护士送过来的，空气中透着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