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微亮,夏梅便就进了柳怀袖的卧房,站在床头边上轻轻唤醒柳怀袖:“小姐,老爷来了,就在前殿候着,你看要不要差人把老爷请到我们院子里来?”
夏梅说的“老爷”当然不是麟王府里的任何一人,而是柳怀袖的亲生父亲,柳七员外。
柳怀袖睡得迷迷糊糊的,本以为是多大的事儿,一听是她爹找来了,便就连理都不想理,说道:“让他现在前殿里等着吧。”
“这怕是……”不妥吧?夏梅终究是没有把话说完,应了一声“是”,便就退了下去。
夏梅想,小姐为柳家劳心劳肺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可老太爷和老夫人一来,便就要下毒逼着小姐去死,当真是狼心狗肺!现在小姐对柳家有怨言也是应当的,就算将老爷撂在前殿里让王府的人看了笑话去,也不能怨小姐不留情面。
等柳怀袖醒来梳洗时,夏梅又进来,贴在柳怀袖的耳根子边上,说道:“小姐,老爷带着小少爷已经到了院子门外了。”
柳怀袖微微诧异,这麟王府可不同柳府,平时规矩管束就是极严的,闲杂人等是不可以在麟王府里随意走动的,她父亲能从前殿里到她院子门口,想必是有人安排过来的。于是便就问道:“是谁领他们过来的?”
夏梅道:“是云姬公主的人领过来的。老爷到了王府里,云姬公主那边立马就得到了消息。老爷在前殿里等了半个时辰,云姬公主便就差人将他们接过来了。”
“真是瞎操心!”柳怀袖冷淡地说道,云姬自然不可能那么好心地助他们父女相见,说不定。就是想看热闹来着的了。
柳家前些日子的那档子事,闹得整个帝都城风言风语的,谁人不知她柳怀袖因为出嫁一事而被势利的亲戚们赶出家门了?现在柳七员外携子登门拜访,肯定是一桩热闹事!
“三天,正好是第三天。”柳怀袖对着镜子,冷冷地笑了,“仅是三天光景。他便就撑不住局面了呀!”
她冷嘲着。又叹着气,对自己的父亲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夏梅轻声问:“小姐,现在可要请老爷和小少爷进来么?还是安排他们先在厅里候着?”
柳怀袖问:“王爷可醒了么?”
夏梅道:“王爷还未醒。”
柳怀袖“咦”了一声。道:“他怎么最近都起得这么晚?”
杨晟涵平日里都是闻鸡起舞,天未亮便就起身练武了,可打回门日之后,他便就没有一天起得早了。第一日可以说是在包子的百日宴上喝高了,所以翌日起不来身;第二日是因为夜里看着心风道长作法。熬得太晚了,所以起不来身;那今日呢?昨夜里,杨晟涵回来也就是站在门外同她说了一会儿话,便就各回各屋。歇息去了。那时辰可早了,怎么会连今日都起不来身?
柳怀袖吩咐道:“去把王爷叫起来。”
夏梅小小地“啊”了一声,担忧道:“小姐!这恐怕不妥吧?老爷这次来。一看便就不是善事,这要是闹到王爷跟前……”
柳怀袖道:“王爷最喜欢凑热闹了。那日我离开柳家时。便就就对他们说,三日过后,他们必定会哭着上门来求我。王爷就对此事起了劲儿,一直想知道我是用什么办法去让柳家哭着上门来的。”
夏梅担忧得很,但转念一想,若是老爷此番是上门闹事的,若有王爷在场,自然能镇得住场子,不论老爷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有王爷在,老爷怕是连哭都不敢哭出来呢!
在夏梅心里面,杨晟涵已经从新婚夜抛下小姐的可恨男人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可以给小姐依赖的可靠男人了。
就在夏梅要退下去的时候,冬菁忽然说道:“夏梅,你替小姐梳头吧,你手儿巧,今日可不能让小姐在老爷面前丢了体面,由你来给小姐弄妆,定能讨个好彩头!我……我替你去叫王爷起身!”
夏梅瞪大了眼珠子,只见冬菁小脸微微一红,没一下子,便就把玉梳塞入夏梅手中,道:“我先去叫王爷起身了!”说罢,便就低着头,匆匆地走出门外去了。
直到冬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边,夏梅这才收回视线,问柳怀袖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冬菁有什么地方变得很奇怪?”
柳怀袖低低喝斥了一声,道:“休要胡说!”
夏梅被这么一喝,顿时知道自己失礼了,羞愧地低下头去,道:“夏梅知错了!”
她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好姐妹?冬菁可是和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好姐妹啊!
就在夏梅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中时,柳怀袖忽然清冷地说道:“夏梅,你与冬菁自小一块儿长大,虽不是亲姐妹,却比亲姐妹还亲。冬菁心思不如你细腻,总是迷迷糊糊的,会犯些小错。你作为她的好姐妹,私下里,可得好好好好提点提点她,有些东西喜欢是可以,可是也要看好时机、看自己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