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一章(2 / 2)

藏珠 泊烟 1577 字 2022-09-28

可她们看见她来,居然直接把花搬走了。

她很生气,在院子里破口大骂,甚至委屈得想哭。在南诏她是天之骄女,可在长安却没人看得起她。

直到身后有个声音笑道:“你在这里骂得再凶,她们也听不见啊。”

她愕然回头,看见一个谪仙般的少年坐在屋顶,生得唇红齿白,身上笼着层淡淡的月光。

那应该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少年郎。

那夜,她渡过了来长安以后最快乐的时光。

第二日,她带了很多南诏的礼物想送给少年郎。可她抱着满怀的东西从天黑站到天亮,他都没有来。向李家的下人打听,也无人肯告诉她。

她失望地想,大概少年郎跟李家的那些阿兄阿姐一样,根本就不喜欢她吧。

那之后,她再也没去过长安,直到被元和帝抓住。

“阿姐,我总觉得这趟回家,你怪怪的。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木景清低头问道。

嘉柔也不知怎么回答。于他而言,只是离家一年。而于她,却是过完了短暂的一生。她从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变成别人的妻子,再到成为被车裂的死囚。

生离死别全都经历过,纵然再回这样天真的年纪,心境也不复当初了。

“我总在想,我还是不怎么喜欢长安。”

木景清恍然大悟:“哦,你是不喜欢阿耶给你定的亲事,也不想嫁去长安。那干脆不嫁好了,反正云南王府又不是养不起你。”

嘉柔闻言一笑,像小时候一样揉他的脸:“哪能说不嫁就不嫁?阿耶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更改。”

嘉柔已经认命了。开国百余年来,为了打破士族门阀对于官位的垄断,历任天子都在削弱门阀的势力,崔卢郑王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压,唯有李姓仍然屹立不倒。

她知道,联姻从某种程度上,也能巩固云南王府在南诏的地位。日后与吐蕃一战,不至于求援无门。

“我都这么大了,你不要再揉我的脸。”木景清抓住嘉柔的双手,“我要生气了!”

嘉柔非但没被他吓到,反而还笑。可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上辈子没能阻止的事,这辈子不能让它再发生。阿弟要好好活着,娶妻生子,继承王府的一切。

木景清不知她是怎么了,最怕女孩哭,干脆松开手:“哎,你揉吧。”

这时玉壶找来,抬头看到木景清和嘉柔两个人在屋顶上,连忙说道:“世子,原来您在这里。门房那边传话,说龙舟队的舟手因为一些小事起了争执,动静闹得不小,请您过去看看呢。”

木景清顺势把嘉柔抱下屋顶,交给玉壶照顾。临走时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句:“别再让她喝酒了。”

*

端午那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家家户户门前都插着艾草和菖蒲编制的驱邪物。

阳苴咩城外的桃江,碧波万顷。江渚边停靠着各色彩舟,龙头昂首,舟身涂满桐油。各家的舟手聚在一起,用三牲六畜祭舟,锣鼓齐鸣。

江心处搭了一座悬挂巨大红球的驿楼,是竞舟的终点。率先夺得红球的舟队即为获胜。

两岸早就搭起密密麻麻的彩楼和棚户,绵延几十里。富贵人家的彩楼搭得又高又精美,坐在上面,江中景色一览无遗。普通百姓便挤在低矮的棚户里头,勉强遮挡个日头。但这丝毫无损百姓们观赛的热情。

崔氏一行人登上江边最高的一座彩楼,各自落座。

柳氏没坐在彩楼里看过竞舟,心中暗叹,这里布置得如同大户人家的堂屋,宽敞明亮不说,还有婢女和仆妇站在身旁伺候。与下面那些人挤人的棚户一比,当真是天上地下。

顺娘好奇地四处张望,忽然手指着旁边的一座彩楼问崔氏:“母亲,那座彩楼也好气派,不知道是谁家的?路上所有彩楼都有人,就那边是空着的。”

崔氏闻言,温和笑道:“那是城中一家富户所搭建,今日想必有事不能前来。”

顺娘点了点头,又跟柳氏谈论今日竞舟的四支队伍,哪支最有可能夺冠。这四支龙舟队分属四大氏族,是连日来竞舟的重头。

崔氏没看见木景清,问身边的阿常:“二郎到什么地方去了?”

阿常去打听了,回禀道:“龙舟队有两个舟手打架受了伤,人手不足。世子顶替其中一个,去参加竞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