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期轻轻抬声,“哦?”
但她转而又笑了笑,“他挂念我,怎么会是任小姐上门来找我,任小姐说这么违心的话,不会觉着难受吗?”
任轻盈没吭气,顾佳期在电梯打开后,不着痕迹的让出道来,让任轻盈进来。
电梯里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窠。
顾佳期乘机细细的打量了一回任轻盈。
可能是穿着单薄的关系,雨水打湿了一部分衣服,显得她的身子骨极其娇小,因为面色比之一般人更加苍白的关系,所以外貌上会有种雨打秋荷的柔弱感。
进了房间以后,顾佳期从卧室里取出一件衣服来,让她先换一下,虽然并不是很愿意和她来往,可顾佳期也不想任轻盈在自己这里病倒。
任轻盈说了声“谢谢”,便来回打量着顾佳期住的这个房子。
“朋友帮忙租的。”顾佳期随口解释了句,倒了杯热茶放在任轻盈面前,特地提醒了句,“任小姐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别人陪着一起,一定要自己来这一趟么?万一你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我可担不了责任的。”
任轻盈捧起热水,讷讷的说了句,“实在抱歉。”
顾佳期挑眉,“没什么抱歉不抱歉的,我只是很奇怪你来找我的原因。我已经两周没有去打扰你们了,又何必再来烦扰我的生活。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什么叫做退无可退?大概就是顾佳期现在的生活状态。
她其实就是想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生活,至于裴莫行,如果不是他还牵扯不清,她早就断了能和他重温旧梦的想法。
原本顾佳期是想要离开四九城,结果她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她和谢茗朗说好去蓉城生孩子,结果孩子险些出了问题,矛头居然是指向谢茗朗的。
裴莫行与任轻盈想离开四九城去往国外定居,最后也因为公司出事没能去成。
四九城突然间如同一座围城,将他们圈在里面无法动弹,想要离开的人,却根本走不了。
意识到这样的问题,顾佳期渐渐有些心冷,“说吧任小姐,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任轻盈揪着自己的衣角,眼底滑过一丝黯然,“莫行最近分不开身,他事情太多了,我没有告诉她你的下落,我是不是很坏?”
顾佳期唇畔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人一辈子为了谁付出,已经足够,何必再去管别人的想法,你做的倒是没错。”
“那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任轻盈轻轻舒了口气,“其实我来这里,是想问问你……当初你在杜家和我说,你和莫行是清白的,这件事,是真的吗?”
顾佳期被她的问题问的有点发蒙。
任轻盈的眼睛里依旧是带着一些希冀的神采,可这次她的表现却令顾佳期有点无语,“这很重要么?重要的难道不是我已经离开了你们……”
“重要,当然重要……”任轻盈打断了顾佳期的话,“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介意。”
顾佳期反问她,“难道不是煎熬了这么多年回到他身边更重要么?至于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谁也控制不住不是么?再说,你介意他,难道你和杜唯真之间就很干净吗?你觉着这对他公平?”
顾佳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为什么变成了任轻盈和裴莫行之间的开导员,“其实我也不是很理解你,既然那么爱裴莫行,甚至介意他和我有没有过那些事情,那你却还和杜唯真之间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这又要怎么说?”
顾佳期的连连逼问让任轻盈小脸白白的,她半天后才轻声回答:“将心比心,你能不计较么……”
“我连人都见不到,你让我计较什么?”顾佳期本来还挺可怜这个女人的,觉着她在杜云森那里过的很不幸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这样逼问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任轻盈不想告诉顾佳期的是,如果她知道了裴莫行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任轻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顾虑和错觉。
任轻盈猛然间站起,有点激动的问:“所以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顾佳期被任轻盈突然间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直视着这个娇小而又柔弱的女人——她一定是被杜云森折磨疯魔了,否则为什么总是揪着这样的问题不放。
顾佳期也是有气性的人,她在这段感情上原本就已经节节败退,现在还被任轻盈找上门来问她和裴莫行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这让她怎么忍受得了?
“任小姐,麻烦你能别这样吗?”顾佳期忍住心里头的郁结,索性扭过头不去看她,“如果你非要问个明白,那我也就索性和你说个明白,对,我和裴莫行是夫妻,夫妻之间每天同床共枕,你觉着清清白白有可能吗?那不是裴莫行有问题,那就是我没有吸引力!”
任轻盈听着顾佳期那么强硬的话,身体在轻轻的颤抖着。
她那个模样看起来很可怜,如同风中残烛。
“是你一定要问个究竟,你想听我说没有,我也可以继续说没有。”顾佳期轻轻哼了声,“可是我觉着没意思,你们,都很没意思。”
任轻盈喃喃自语着:“所以……你之前是骗我的,你居然骗我。”
顾佳期深吸了口气,上前去把门打开,“外面的雨差不多了吧。任小姐早点回去吧,你可以喊杜唯真来接你,别喊裴莫行,免得被他知道我在这里。别逼我太紧,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回去找他,我想,你就是担心他和我破镜重圆吧?真想不到,我在任小姐心里,居然这么有威慑力。”
一句话说完,她静静的看着任轻盈。
任轻盈忽然间冲着她笑了,那笑容触目惊心的,“顾小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真是个好人。”
顾佳期沉了沉心情,“好人这个词其实一点也不好,有时候,我宁肯做个不择手段的贱人。”
任轻盈走到门边,忽然间又扭头,牵强的扯了一丝微笑,“你知道吗?他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所以我才不高兴的。”
任轻盈离开,顾佳期站在窗户边上,静静的看着一个男人持着伞接她,那人似是感觉到了有人的视线,抬头,顾佳期一把拉上帘子,牢牢的闭上眼睛。
杜唯真。
如果杜唯真真的和裴莫行关系不错,他绝对不可能私下帮助任轻盈来找自己。
这个人心态好奇怪,顾佳期微微蹙了眉,他不是喜欢任轻盈的吗?
任轻盈来找自己的目的,他不知道?
可是刚才相互触及的那一眼,她并没有读懂太多的讯息,只是转过身靠在墙上,头脑还一阵阵的发麻。
——他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
难道说,他们的关系已经进展到那一步了吗?
顾佳期摸着自己的心口,沉静了两个礼拜,你还看不透这样的事情吗?
他和你……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不管是裴莫行还是谢茗朗,又或者是顾家,都暂时要远离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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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顾佳期打开电脑,为了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从抽屉里取出了陆成渊的那张名片。
她该找谁帮忙继续查这件事呢?
顾佳期承认,突然之间她是有了那么一瞬的茫然,原本靠谱的人都变得不靠谱了,那原本就不该寄予希望的人,她要如何去依靠?
倒不是说一定要去依靠谁,只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能有个一起商量的人,那种感觉肯定比孤胆英雄要好很多。
她突然间有点怀念每天睡觉之前,都会躺在裴莫行的怀里,和他说一天的事情,这一天下来她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做的不好的,如果是态度问题又或者是工作沟通问题,裴莫行都会帮她指出来。
怎么又在想他!
顾佳期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给手机通讯录里的一个人打过去电话。
“喂,迎禾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