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在看到这画卷中的颜色展露出一丝的瞬间,座中就有人认出了这幅画的来历。
而随着这画卷彻底展开,其中的山水、春景、绚烂颜色,时隔数百年再一次在世人面前展露,令见到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太后坐在上首,眼中泛起异彩:“《春山远居图》?”
“不错。”欧阳昭明的声音带着笑意,复又响起,对上首的太后说,“正是画圣赵显清的《春山远居图》,臣几经辗转,寻得真迹,又请高人修复,作为贺礼献与太后,不知太后可喜欢?”
喜欢,自是喜欢。
太后除了礼佛之外,就是爱好丹青。
这幅在万宝奇珍楼连同另一幅《四时图》一起,拍出了一百八十多万两黄金高价的《春山远居图》一出,无论金贵还是太后的喜爱度,都将于贵妃的那座血珊瑚给比了下去。
欧阳大人为何能够这般肆意妄为,还圣眷不衰,从他今日送礼的手笔就可以窥见缘由。
众人看着这幅画上闪烁的九十多万两黄金的光芒,再考虑到当时画被拍下来是何等残破,欧阳昭明又是花了怎样的大价钱请了高人来修复它,只感到整幅画上面闪烁的完完全全就是这个权倾朝野、富可敌国的权臣标志。
面对这幅画圣真迹,养气功夫好如太后,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喜爱的神色,而成元帝在旁更是忍不住感到羡慕。
他望着自己的太尉,想着他既然能拿出《春山远居图》,那是不是《四时图》也落入了他的囊中,就等着修复好,在自己生辰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自己?
这要不是的话,成元帝可就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有了欧阳昭明珠玉在前,后面几位王公大臣再来献礼,无论拿出什么都显得黯淡无光。
座中众人根本不想看他们都献上了什么,只期待着后面各国使团的表现。
宁王他们的献礼不出彩没有关系,后面才是重头戏。
这个献瑞环节不说其他,就光看各家挖空心思准备礼物,互相攀比争斗,就十分有看头。
他们本国有于贵妃跟欧阳太尉拿出了这么有分量的礼物,现在众人最好奇的就是这些外国使臣会拿出什么来,是能把他们的贵妃跟太尉比下去,还是会远远逊色于他们。
这么多个使团当中,第一个起身献礼的是南齐使团。
南齐的席位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文臣正了正衣袍,从座位上起身,朝着殿中走来。
宝意望着这清俊的中年人,她也听说了这次南齐来人,带队的这位是他们的大学士。
一次朝贺,南齐的新帝就派了自己的大学士来带队,可以说是非常重视,也非常有诚意。
看到这位大学士走到殿中,宝意的目光朝着他们使团的其他人移去,然后在座位的一角定住了。
“十二师兄?”宝意低低地惊呼出声。
“嗯?”沈怡君听见她的声音,还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怎么了?”
“没、没事。”宝意忙道,目光仍旧停留在那个方向。
她看着十二师兄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仿佛他就是南齐来使中的一员,见到宝意发现了自己,他还朝宝意眨了眨眼睛。
真的是十二师兄!
宝意收回目光,忍不住想,他怎么跑到南齐的使团去了?
白翊岚跟着他的师父离开,十二师兄就留在了北周。
他在北周活动的时候,大多数是跟谢易行在一起,当他单独脱离出去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人认得他。
哪怕他先前跟宁王一起去过秋狩,成元帝也见过他,不过显然帝王对这样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宁王故人之子也没有太多的留心。
因此,他坐在南齐使团的位置里,似乎就只有宝意一个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见他在那里坐得心安理得,不像是偷偷混进去的,宝意也就没有再多担心他。
她同其他人一起关注着南齐使团要送上来的贺礼,见那带队来北周朝贺的大学士站在台阶之下,对着上首的成元帝和太后抬手行了一礼之后,就拍了拍手。
外面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有许多人在将什么重物抬进来。
方才于贵妃的血珊瑚由四人抬起来,声势已经足够浩大,而南齐送来的贺礼却是足足用了十六个力士合力才抬到了殿中。
这些力士抬着一架青铜编钟,步伐整齐地来到殿中,呼喝一声,将编钟放下。
沉重的底座接触到铺着厚重地毯的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落在这架青铜编钟上,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南齐青铜铸造工艺顶尖,不曾断代。
他们这次朝贺送来的这副编钟由十九个钮钟、四十五个甬钟组成,分八组三层悬挂于钟架上,气势宏大,壮观无比,上面饰有兽纹,还以错金铭文标明各钟的发音音调。
见到众人的反应,大学士脸上的神色依旧清淡,同上首的成元帝和太后介绍道:“这架编钟是由我大齐工匠耗费时间心力铸造,赠与太后娘娘的生辰贺礼,抬钟的力士一人之力能抬起两百公斤,要抬它进来,需要十六人之数。”
众人心算着这编钟的重量,想着难怪这次南齐来了这么多人。
这样规模宏大的编钟他们几乎只在典籍中见过,更不知该如何演奏。
大学士说着一抬手,这十六个力士就退了下去。
之后,又有六个作乐师打扮的人上来,手持丁字形木锤与长形棒。
“这些都是我们大齐的宫廷乐师。”他说,“接下来就请陛下和太后欣赏大齐为太后寿辰,准备的贺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