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笑笑,小声问:“祖父,您是不是怀疑沈昭容是被冤枉的?其实她没有故意撞喜姨娘?”
章寂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不是冤枉的又有什么要紧?横竖她又用不着偿命。而以沈家如今的名声,多一条半条罪名,也没什么不同。我只是可惜那孩子罢了。”
明鸾叹了口气:“可不是吗?七八个月大了,再多怀一段日子就能出生了……”
章敬显然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到了第二天,他又过南乡侯府来了,瞧着气色不大好,神情掩不住的沮丧。他对老父说:“儿子都多少年没有出过子嗣了,这孩子虽来得意外,但儿子也曾寄予厚望,不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章寂淡淡地道:“天意如此,又能如何?你也不用太伤心,你还年轻,很快就会再有孩子的。”
章敬却还在感叹:“父亲不知,袁氏刚嫁过来不久,就曾为了照看伤重的儿子,劳累得病倒了,伤了元气,大夫说她今后恐怕于子嗣上有些艰难。儿子觉得对不住她,她却毫无怨言,仍旧尽心尽力地照料儿子和文龙、凤儿他们兄妹。此番喜儿有胎,儿子本是打算把孩子记在她名下,由她亲自养育的,好让她日后也有个依靠,没想到……她昨儿伤心得晕过去两回了,今日虽缓过来些,但一想起这事儿,还是难过得不行,不顾自己身子还弱,就挣扎着要去照料喜儿。偏喜儿那贱婢,见她这样难受,也不知多多体谅,反而一再对她说沈丫头的坏话,还埋怨我。谁不知道沈丫头是罪魁祸首?可我又能怎么办呢?皇上派了内侍来将人带走,我难道还能把人扣住不放么?她怎么就不能象袁氏那样懂事?!”
章寂神色依然淡淡地:“母子连心,她痛失亲子,一时激动也是难免的。你又何必与她计较?”
明鸾亲自执壶为他添了半盏茶,顺道看了他一眼。他轻轻摇了摇头,视线盯着茶碗不说话。明鸾知道他这是示意自己不要多嘴,便也懒得多事,替章敬添了点茶,也就坐回一边去了。
章敬感叹完了,似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有些忌惮地看了明鸾一眼。明鸾只当没看见,端坐不动。章敬轻咳一声,明鸾仍旧不动,他又咳了两声,章寂抬眼问他:“怎么?嗓子不舒服?如今正入秋,天气越发凉了,你虽素来强壮,也别大意了才是。”
“不是……”章敬有些尴尬地直了直身子,再看了明鸾一眼,似乎明白自己是打发不掉这个侄女了,便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意:“父亲,我听说四弟明日就要回辽东了?”
“他是这样打算的没错。他在家里也待得够久了。”
“您说得是。”章敬又清了清嗓子,不等他说话,明鸾便忽然插嘴笑问:“大伯父,我那儿有新鲜的梨汁,润嗓子最好不过,现在这季节吃最好了——您要不要来点儿?”
章敬脸色阴了阴,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必了,我那儿也有呢,你留着自己吃吧。”
明鸾还想再说,却收到了祖父章寂警告的眼神,她笑了笑,也就闭了嘴。
章敬还想再清一清嗓子才说话,却忽然滞住,忍住了咳嗽的冲动,直接对老父道:“四弟要走,二弟想必也在家待不了多久吧?我听说广东指挥使司调了不少人去别处,那里正缺人使,因此催着二弟尽快回去呢。”
章寂问他:“你想问什么?”
章敬干笑两声:“也没什么,不过……二弟妹过世,想来也快一年了,二弟此去赴任,比先前不同,是正式做官,在官场上难免有应酬往来的时候,只带着一个姨娘,遇事多有不便,虽有二丫头,到底年纪小,又是没出阁的女孩儿,过两年出嫁了,二弟内帷中的事又有谁来做主呢?儿子有些担心。”
章寂神色一凛,双目射出凌厉之色:“怎么?你想给你兄弟说亲?这回看上的又是哪户人家?!”
明鸾在旁听得吃了一惊,没想到大伯父章敬如此“周到”不光为儿女们的婚事操心,连中年丧妻有儿有女的兄弟也不放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