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只撂下一句话便走了,王贞有些糊涂了,兵部不是来接自己姐妹的么,这又从何说起呢,一位殉国巡抚的嫡女呀,为何这位方大人不冷不热的呢,这于理不合。兵部对自己姐妹不冷不热的,却又为何又招一个辽军哨官进京面圣,王贞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不够用了,晕头转向的。
那边李争鸣也傻眼了,茫然看着自家顶头上司,一面困惑。
他的上司张益叹了口气,卢讲官也在叹气,大帅则仍是一脸的和气,年轻而又稳重。
马城不愿下属为难,温言道:“去吧,将三位王姑娘也带回京,路上小心些。”
李争鸣晕头转向的答应了,又被直属上司冷着脸教训了:“大帅点头了,咱也不阻了你的前程,只盼望你有点良心,不要忘了你是靖安堡出来的。”
诸位大人,将军来的快,去的也快,小院里很快人去楼空又安静了下来,外面的军兵也很快撤了。
李争鸣有些急了拽住营官大人,急切问道:“营头,这是如何说的?”
上司营官客气的拍拍他肩膀,耳语道:“皇上点你进京面圣,要大用了,你这小子运气真是,呃,到底是铁岭卫李氏的人。”
李争鸣仍是云里雾里,出身官宦之家的王贞却被点醒了,一句话道破了真相,李争鸣是铁岭李氏的族人,李成梁李大帅的子侄呀。王贞眼睛亮了起来,这根木头原来是出身辽东将门,倒是小看他了,李成梁的后人难怪皇上会另眼相看,小娘子心脏也扑扑猛跳了起来,这是捉到金龟婿了么。
暮色降临,小院里。
桌上摆着一荤一素,白米饭,两个小的默默的吃饭。
李争鸣却实在没胃口,他再愚钝也绕过这个弯了,半个晚上被营头,同僚冷眼相看,胸闷委屈呀。同僚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象看着一个叛徒,和自己搭档的哨长更是跑来冷言冷语的讽刺了一番,说什么喂不饱的白眼狼之类的风凉话,气的李争鸣很想拔刀和他打一架,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吃不下饭,胸闷,这滋味可实在不好受,又很委屈。
王贞看着面前年轻英气的男人,满心欢喜也被浇了一盆凉水,冷下来了,她是出身豪门大院的官家小姐,又有一班官家小姐做闺阁好友,论见识远比李争鸣要广,心知这是辽东伯,开原侯父子功高震主,遭了皇上的忌惮了,这是要削辽东伯的兵权了。
王贞心中也很气愤,如此猜忌功臣这不是昏君么。辽东伯率开原铁骑千里转战,奇袭虏军后路牢牢钉在喜峰口,这是泼天的军功呀。王贞不懂什么兵法,可也知道开原铁骑劫了虏军的粮道,抄了皇太极的后路,虏军眼下一定很不好受。小娘子心中暗骂好一个昏君,都快亡国了还要猜忌功臣,这不是昏君赵构的做派么。心中替辽东伯父子鸣不平,却又沾沾自喜,他是辽东李氏后人又要大用了,从今往后姐妹三人有依靠了。
王贞心情有些复杂,有些忐忑,温柔劝道:“圣命不可违,你不要辜负了伯爷一片好心,伯爷胸怀万里自然不会与你计较。”
李争鸣闷闷的哼了一声,王贞拿他无法只得使出女儿家的百般温柔,嘴皮子说破了却仍是拿这根木头没办法。
翌日清晨,长城上。
有劳开原将士三百二十一人,在同僚们注视下走出大营,列队,集结。仍是开原军中习惯的哨子声,仍是腰杆笔挺的士卒,却似乎有些变味了,不远处另有一队兵马集结,带着大批民壮成群结队往前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