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声中,左近几个流民营地中涌出大批青壮男子,将那队官差围了起来,群情激奋,婉儿便琢磨着这些起哄喧闹的,怕是有的苦头吃了。果然,一队身穿大红军服的官兵按着腰刀跑过来,用刀鞘将几个性急的壮汉抽了几记,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婉儿嘴角翘了起来,早摸透了这辽东官府的路数,最紧要的便是有序二字,想来也是如此,人潮汹涌,若人人不讲秩序那还了得。
“铁匠,擅造农具,打过刀,青州人氏,月例加两块,咱和你走!”
“那不成,便只有五块!”
人群中很快又吵嚷起来,在官兵虎视耽耽注视下却不敢造次,只是理论,几个铁匠与东主讨价还价起来。
女营中一群女子,颇觉有趣,便挤在栅栏边看热闹。
“散了,散了,五块银元的月例,我等倒还不如投军!”
“不错,我等投军去!”
几个铁匠叫嚷起来,嚷的那东主无法,只得退让:“六块,诸位若是真好本事,我家东主自不会亏待了。”
“成,便信你一回!”
喧闹中,东主与铁匠谈拢了,便找到那敲锣的官差签字画押,登记造侧,不多时几个铁匠便喜气洋洋,往周围做了个罗圈揖,跟着那喜不自胜的掌柜走了。女营中,一干女子看着热闹,轻笑着议论起来,当真有趣。
看了一个早晨的热闹,一干年轻女子也约莫看明白了。在这流民营里,会手艺的是抢手的香饽饽,不拘是木匠,铁匠,瓦匠都有人招揽,身体强壮的要次一等,老弱些的便无人问津,只能依靠官府救济过活,坐在营地中发愁。一干年轻女子便心中忐忑起来,这女营中都是女子,手无缚鸡之地做不得力气活,又当如何。
领了粥饭,一块饼子,一条腌鱼,女营中便渐渐安静下来。
日正当空,一众女子躲在帐篷中发呆,时逢乱世,这世道终究是赳赳男儿的天下,只恨身为女子,命不由己。
却不意到了傍晚时,那清脆锣声又响了起来,营外传来一个女声:“精女红者,擅书画者,出营!”
女营中,婉儿与诸女对视片刻,边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我会女红!”
婉儿心中砰砰乱跳,有些迷糊有些小小兴奋,会女红也有人招揽么,那太好了,总算是有了条活路。打从被流寇掳走时,她这些年便早看的透了,生为女子,时逢乱世,有口吃的便是侥天之幸,生为女子能在乱世中活下去,便是运气极好的。
女营中,十余个与她一般经历的女子,尽是一般无二的想法。
也不管那女官说了些什么,十余个大难不死的女子尽数签字画押,便怯生生的登上了一条海船,开始一趟巧妙之旅。人声渐渐远去,风浪,颠簸,也便是这十余个女子在流寇营中隐忍多年,早吃尽了苦头,便蜷缩在船舱角落里,苦苦忍了。
也不知过了几日,咣当,船身猛的摇晃了一下,竟靠岸了。
明珠岛,南端。
石头打造的栈桥尽头,高鸿中拖着一条瘸腿,早等的十分不耐,一哨明军身后是大片被砍倒的树木,清空的山林,还有一座座木制建筑。明珠岛水寨已略具雏形,就地打造新式水师战舰提上日程。如今的明珠岛集中了大量人力,物力,建造新式水师战舰的条件成熟,造舰计划便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