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刺耳的炮弹呼啸声终停歇了,成都西城已然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坍塌冒烟的房屋,大批民宅被重炮摧毁,激射的杂物,碎石,瓦砾给闯军造成了巨大伤亡,遍地都是残肢断臂,在瓦砾堆中翻滚痛叫的伤兵。
马灿举起千里镜,隐约看到人影一闪,那穿山文甲,威风凛凛的闯将似乎被大批闯军架走了。心中一叹,佛朗机重炮子铳已经打完了,终究没能创造奇迹炮毙李自成,重新冷却,装填也来不及了。
张水子一把抢过千里镜,期待叫道:“焖死了么,焖死了么?”
马灿咧嘴,超出有效射程的大炮标尺刻度射击,本就是瞎猫撞死耗子的打法,哪有那么巧能一炮轰死敌方大将的,心中却仍不免惋惜,倘若手头有两门开原镇军最新式的十八磅城防前装滑膛重炮,有把握在三炮之内炮毙李自成,射程之内,又有祭坛那么明显的固定目标给炮手充当参照物,这等绝佳的战机就这样错过了,尤为可惜。
城防重炮进行标尺射击,刻度,炮表,参照物这些当世最先进的炮术理论,李自成自是不懂的,与辽兵一个照面便险些被炮毙当场。便如同前世奴酋努尔哈赤一般,在关宁城下,被装备了新式前装滑重炮的关宁军逮住战机,便轰成重伤。
视野里,整个成都西城被大炮轰的一片狼籍,还起了几处火头。
成都百姓大多出城避难,霸占了民宅的闯军伤亡惨重,竟一时无力集结,城中大乱,马灿颇有些指点江山的畅快。
“这般蠢物,竟不懂得防炮么。”
“李自成练的什么精兵,不堪一击。”
城墙上辽兵将官看着闯军的不堪,纷纷失笑,指指点点,被重炮火力急袭还到处乱跑,不是做死么。三千斤佛朗机配子铳七到十枚,用于火力急袭自有其妙用,就是打不远,标尺射击那便纯粹靠蒙。
步卒防炮便是就地卧倒,以手绢湿巾掩住口鼻,防止窒息。
开原军中对于步卒防炮是有一套章法的,流寇,闯军么,自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被重炮轰击便惊慌失措满大街的乱跑,便被城中到处激射的瓦砾碎石大量杀伤,被炮弹直接命中的反倒是极少数。
半个时辰后,完成清洗,冷却,装填的子铳重又送进炮膛。
城防重炮闷雷一般的轰鸣声,再次回荡在成都府上空,闯军乱哄哄的从西门涌到城外,远远躲到了大炮射程外。
李自城被高一功,李过等人架到城外,挣脱出来愤懑的大吼一声。
“攻城!”
高一功等人吓了一跳,百般劝解,仍难平息李大王心头怒火。
李自成怒目圆睁看着蜀王府外墙上两门大炮,不停吐云吐雾,险些咬断了舌头,磨碎了后槽牙。李某天命之人,在闯军中蛰伏多年练成数万精兵,竟被两门大炮生生打垮了,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去。
高一功,李过,刘宗敏等人则垂着头,偷看着中炮横死的顾君恩。
军师死的太惨了,竟被一块尖锐的碎瓦片险些腰斩,肠子脏器都洒了出来,只剩一点筋骨还连着,早就断气了。几位闯将对看几眼,心中发毛,这辽兵真的会妖法么,这佛朗机炮为何打的这般远。佛朗机最远能打三四里,这是常识,军师他却正是被军中常识害死的,死的太惨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