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主仆,明人与生番都穿着厚实的兽皮,头戴皮帽身背各种兵器,脸,手都抹了防冻的兽油,那一条条精壮的汉子大口吃肉,喝肉汤,营地周遭还放养着几百匹马,瞧着便于游牧民族一般无二。只是熟人遇到了不免打躬作揖,把臂言欢,又和野蛮的牧民全然不同。
西伯利亚明人义兵,便是这广袤土地上独具特色的一道风景。
天色渐晚,夕阳还没落山这极北之地便寒风肆虐,寒风夹杂着雪粒子,兵碴子铺面而来,吹的人睁不开眼睛,一瞬间从头到脚便凉透了。便是装备精良后勤补给充裕的明军,也对冬季的西伯利亚畏惧三分,只能收缩兵力固守要塞堡垒,以戴春暖花开后再战。
然而人的适应力是很惊人的,这般严寒也没有阻止哥萨克人,俄国杀人犯东进的脚步。这道理倒也简单,明军是成建制的,有组织的军队,不愿付出无所谓的伤亡减员,哥萨克,俄国兵都是亡命徒也是穷光蛋,瞧见明人的营地,城市那边眼睛通红。
严寒,阻止不了一群亡命徒的贪婪,穷凶极恶。
杀人无算的哥萨克,穷凶极恶的俄国杀人犯,便在这片环境极恶劣的土地上卯上了,厮杀成一团。傍晚时,营地中越发寒意四起,有些不耐寒的义兵已经钻了地窝子,裹着厚实的兽皮抓着肥美的兽肉,一口酒一口肉吃的,那天上斜阳迟迟不肯落下。
此时,林子外头突然响起警讯,尖锐刺耳的哨声在林间回荡。
一个个义兵从地窝子里钻出来,营地中便炸了营,有人手忙脚乱的踩灭火把,有人背着弓,端着铳跑到密林边缘处布防。远处,冰天雪地中数百敌骑在旷野中飞驰,那一个个蚂蚁般大小的人影,撒了欢,举起千里镜一瞧,便能瞧见挥舞着马刀,状若疯狂的异族恶徒。
应是明人的营地中生了火,起了烟,将这些恶徒招来了。
然而这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不生火便熬不过夜里的严寒,生了火又会招来敌骑,故此,在这片严寒的大地上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任何一方生火取暖都会招来对方的攻击。
密林边缘处,一个个穿着厚实皮袍,戴皮毛的明人蜂拥而至,使弓的躲在树后,使铳的竟在几个官兵组织下集结起来,竟在林间空地上列成了铳阵,严阵以待,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老爷,数……数目好多!”
树后,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生番奴仆,操着不甚流利的汉话,说话时战战兢兢的。
这奴仆一侧,一个精壮的明人汉子却豪气道:“树木多了又如何,树多了就砍,树少了就栽!”
“杀不尽的蛮夷!”
明人们的咒骂声中,那些哥萨克人的轻骑由远极近,连呼喝嚎叫声也变得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