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安打小混迹于市井之间,鬼心思多,见状双膝一软便要跪下去,他官拜少将,掌管辽军三千医官,权高位重,这一拜可是将卢象升吓坏了,情急之下一把捞住他,哪能真的让他跪下去。李大人执意要跪,卢帅面红耳赤扯着他,不让跪,数十个亲兵护卫早看傻了。
“请卢帅开恩,那战死的都是同袍兄弟呐!”
“出去!”
卢象升恼羞成怒低喝一声,瞧着这位李大人一副执拗的样子,心中一软便应诺了,心中一软又是一叹,这麻沸散本就是李氏一门献出来的,随他处置吧,此药制作十分不易,价值万金的疗伤圣品,他全军不过配发了五千副,如此这般,一下便用掉了一成。
李泽安哪管的了这样多,瞧着卢帅在信笺上用了印,方喜滋滋的走了。
卢象升便只有苦笑的份,说起来这麻沸散颇为神奇,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一剂药便会安静下来,觉察不到任何痛苦。卢象升自诩饱学之士,也常赞叹世间竟真有此奇物,此物产自南疆湿热之地,从野生洋金花提炼而来,服后昏睡不痛,然而它确实有毒的。
毒性大小与服用者体质,干系极大,江湖上常用的所谓蒙汗药,便是此物。
然而此物有毒,如同罗艺那般用来救人,便十分荒谬,当日那明军军官服用了一包蒙汗药,醒来后没有变成傻子,纯粹是运气使然。倘若换个身体素质稍差一些的,早被那江洋大盗视为珍宝的蒙汗药害死了,那样一个不通医理的积年悍匪,哪里晓得那么多。
名医李时珍的后人,自然不会如此荒谬,李氏子弟精研医理,将大毒的金洋花以干草等药中和,解毒,竟然真的制成了传说中的麻沸散,此药制成也不过数月,存量稀少,每一副都价值万金。大都督衙门紧急发公文去南疆,调派此物,然而路途遥远一时也无可奈何。
瀚海城,深夜,伤兵营中安静了下来。
同一时间,海参崴要塞。
两副麻沸散灌倒了一头狗熊,那凶悍的狗熊服了药,竟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一睡便是一个时辰,周围明军将领看的啧啧称奇,赞此药可谓救世两方,不多时便纷纷恭维起来,大都督英明。
马城瞧着被药翻的狗熊,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所谓复兴汉唐么,便是如此,兴杂学,挖瑰宝,从老祖宗的故纸堆里,将这些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瑰宝,重新挖掘出来,功莫大焉。深夜聚将,自然不是为了药翻一头狗熊,命人将那狗熊牵走。
众将落座,大军换装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
为应付北方战事的需求,大明军工急匆匆的定型了新型火铳,将大量装备的短火铳加粗加长,提高射程与威力,使之能够与欧洲人大量装备的重火绳枪抗衡,事关重大,塞北明军将在三个月内换装,耽误不得。样铳摆在众将面前,虽只是加粗加长了铳管,材质上却大大提高了。
大明工匠吸取了西方之长,又得到了印度富铁矿,多年苦心经营,东西方技术的碰撞迸发出了绚烂的火花。换装一事很快定了下来,解散了军议,马城缓缓步出白虎节堂,瞧着西边阴沉的天空,竟似乎瞧见了那万里冰原上,纵横驰骋的大明铁骑,一往无前。
崇祯十四年,正月末。
卢象升已两日夜未曾合眼,手按地图,身侧参谋官进进出出,不时有轻骑飞出帅营联络前线各部。西边,北边,都出现了克里米亚人的大股骑兵,来势汹汹,卢象升一拳砸在地图上,虽双目赤红却异常亢奋,当即收缩前线兵力,欲将克里米亚人的主力大军徐徐引诱到瀚海城下,背城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