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十年,六月。 南京国宾馆里,先是从东瀛行省来游学的一位大儒,闹腾了起来,嚷嚷着要正本清源,还儒家一个本来的面目,没人理他。这位大儒便在国宾馆一住半年,终于给他逮到
机会了,他赶上了华夷之辩的大讨论。江南之地气候宜人,又是南方总理通商衙门所在地,定居于此的达官显贵极多,能在江南拥有一处产业,更是一种显赫的象征。故此这年月,但凡大明有个什么风吹草动
,江南必先会热闹起来。
“自古汉胡不两立,披发左衽以为耻。国本当以汉为基,华夷明辨真儒家。”
“好!”国宾馆外头热闹的大街上,一个儒服华冠的矮小男子说的唾沫横飞,做慷慨状,四周围还有数十个青衫年轻人盘膝而坐,一个劲的拍手叫好。这样的场面有些滑稽便如同
猴戏一般,却是南京街头的常态。开城十年,帝国的舆论环境还算宽松,民间报纸上时不时有些惊人的言论,倒也不会因言获罪。这南京街头更是各种人士发表言论,集会的地方,只要在官府报备过的集
会,言论不是太出格的官府也都会批准。于是乎,隔山差五南京街头就有一场集会,或大或小,或慷慨或激昂,大可以畅所欲言的。然而有一条,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以争辩却不能动手动脚,更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出早年间动辄哭庙,打砸国子监那样的混账事。倘若有人情绪过于激动做出些泼妇
式的举动,那么对不住了,一旁就有内务部的军兵一拥而上,将其拖进大牢先清醒一下。
那身材矮小的大儒,越说便越壮怀激烈了,竟掷地有声。
“管仲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
“《左传》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子曰,曰裔不谋夏,夷不乱华。”
“孟子曰,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
“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经》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这位大儒引经据典,振振有词,一旁越聚越多的闲杂人等,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想反驳竟不知从何说起。华夷之辨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不存在争议的,管子是这样说的,
孔子是这样说的,孟子是这样说的,左传是这样说的,春秋也是这样说的。这么多先贤都是这样说的,你反对,你算是个什么玩意。
“儒教始于周礼,周礼便是华夷之防,不可不察也!”
“好!”国宾馆外闹腾了起来,倒也招来了不少喝彩声,这番言论其实是大实话,这不就是儒家的本来面目么。所谓王道,教化,那是在华夷有别的前提下进行的,倘若蛮夷不服
王道怎么办呐。
连老子都说了:“佳兵者,不详之器,圣人不得以而用之。”连主张无为不争的老子都告诉你了,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个蛮夷不服是吧,圣人不得已,也是要拿起兵器往死里揍的。先贤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华夷有别,
不服就揍,偏偏有些软骨头读书人把儒教思想歪曲了,最后硬生生变成圣母思想了。
“此人是谁,哪里来的,在这里大放厥词?”
“哦,东瀛来的大儒,王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