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终究是又重新开口：

“和明然，跟我走，我说着最后一遍。”

步绯颜的声音不大，但是不难让人听出来，她是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何明然双目通红的抬眼看着步绯颜，嘴唇不断的颤抖着，纵然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可是身子仍旧是一动不动。

“他是暴君！他滥杀无辜！听信谗言，贵妃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何明然突然有些发狂，伸手指着楚西凉大声的开口骂道。

步绯颜看了楚西凉一眼，见他虽然面上没有什么神色，但是那眼底的冰冷，已经汹涌到快要无法控制。

“啪”

步绯颜扬手，给了何明然一巴掌，自己眼睛里的泪，也簌簌的落了下来了。

“何明然！”

步绯颜低吼了一声，声音都有些破音，这一巴掌，倒是让何明然安静下来了，他捂着自己的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步绯颜。

没有想到，步绯颜竟然会打自己一巴掌。

“你信不信我。”

步绯颜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沉声开口问到，何明然不知道步绯颜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刚想要开口解释，却不想，又听到步绯颜声音大了几分，重新开口问到：

“何明然， 我问你，你信不信我！”

何明然听到她这么问，沉默了一会，终究是点了点头，步绯颜见他终究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松了一口气。

将何明然从地上拉起来，冷声开口教训道：“既然这样，便给我振作一点，既然是李洪瑞的徒弟，那便不要给他丢脸，跟我走！”

说着，步绯颜便给门外的苏丰怀使了个眼色，苏丰怀见状，急忙进来，将何明然给扶出去了。

步绯颜看着何明然出去了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楚西凉，理了理自己的发丝。

见楚西凉仍旧是低着头。

步绯颜胸口中微微的一痛，痛的是他竟然这般冷漠。

“今日，打扰皇上了，臣妾带他跟皇上赔罪，如此，皇上便好好批阅折子吧，臣妾先行告退了。”

步绯颜说完，便不再回头，转身出去。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听着步绯颜的身影出去了之后，楚西凉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眼神中终究是闪过一抹无奈。

何明然从御书房中出来之后，便是一言不发的模样，步绯颜见他这样，生怕他回到了太医局，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扰的整个太医局都是人心惶惶的。

所以，索性便将何明然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心怡见到步绯颜出去了没多久，便将何明然给带回来了。

再加上看着两个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楞了一下，急忙上前来，帮着步绯颜一块扶着何明然进了屋子里。

“心怡，你去准备一间屋子给何明然去。”

心怡见状，急忙转身离去，步绯颜拿了个手绢，递给了何明然。

何明然只是安静的坐在位子上，眼神有些放空，一眼不发的就这样坐在原地。

步绯颜见他这样，叹了一口气，走到何明然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何明然的肩膀，放柔了自己的声音。

“明然，你要知道，我现在是和你一样的，那个人，那个被困在城郡里，正在和瘟疫做斗争的人，他也是我的师傅。”

步绯颜这句话，终究是出动了何明然心上的那跟弦，他看了步绯颜一眼，终究是忍不住，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手中，痛哭起来。

“每次，师傅临走的时候，他都会交代我一句，若是他回不来，便不用等他了，我一直都以为，师傅这句话是多余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何明然会想到这次和李洪瑞的分别，虽然离别匆匆，但是李洪瑞仍旧是没有忘记说这句话。

因着李洪瑞素来是医术高超，所以，何明然从来也没有想过，李洪瑞会真的有回不来的那一天。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赤裸裸的可笑，李洪瑞，当真是有回不来的那一天了。

见步绯颜沉默着不肯开口，何明然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步绯颜，眼神中闪烁着浓浓的恨意，他有些激动的开口：

“皇后娘娘，师傅他不是因为自己的医术不好而死的，他是因为皇上而死的，他死不瞑目啊！”

何明然的话，的确是有些激动了，步绯颜听到他越说越有些过分，冷声喝止了他。

“何明然！你放肆！身为医者，从一开始，便要随时做好，奉献自己生命的准备，你这样说，对的起师傅对你的教导吗！你这样说，对得起师傅自己的奉献和付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