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世请求的帮忙,叶安固无法拒绝,只是他提醒道:“三弟你忘记了,父亲是族长……”
族长的身份、族长的威严,当然凌驾在族老之上。
上次假借父亲的名义,去探听三弟被除族的真相,族老们的表现,已让他充分知道这一点。
这点,三弟不会不清楚吧?
叶安世当然清楚,自请除族并非他一时冲动,而是与陶氏商量后、深思熟虑的结果。
叶安固所说这些情况,他当然都考虑到了。
沉吟片刻,他开口道:“三族老,性好渔色,在映花巷安置着一名外室,这名外室,其实是罪臣张焕之女;二族老,贪财……父亲,于永昭十五年期限,为升任礼部侍郎一职,曾花费五千两……”
他越是说,叶安固的脸色越是凝重。
每一个族老的弱点与把柄,三弟都清清楚楚。
是每一个!包括他们的父亲!
叶安世敛目,低低说道:“二哥,我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纯良和善。我只是……之前不想争而已。”
京兆叶家的情况,他比二哥清楚得多。
以往他囿于自己是叶家子弟的身份,对一切都无可无不可。
若非父亲逼迫至此,非要推绥儿入火坑,他会将这些烂在心里。
半响后,他抬起头直视叶安固,缓缓说道:“二哥,倘若父亲不让我脱族,那么这些事情,我一定会上禀御史台!”
叶安固脸色微微一变,独眼中交织着错愕、痛心与无奈,良久低低叹息了一声。
三弟自请除族,拿出了这些把柄,这可怎么办呢?
在映秀院的另外一边,叶绥也知道了父亲自请除族的打算,心头有百般滋味。
汪督主上门提亲时,父亲便无惧督主大人的威慑,直截了当地表明拒绝态度;现在父母自请除族、态度坚决……
这都是为了她,为了推拒汪督主这门亲事。
叶绥活了两世,实在太清楚宗族的意义了。
上一世,她将整个顾家嫡枝全部拔起,却还是保留了顾家旁支,没有将顾家连根拔起。
皆因,她明白宗族对子弟的意义,嫡枝没有了,旁支还可以取而代之;
倘若宗族没有了,所有顾家子弟必定会奋起直扑,为她和太宁帝带来许多麻烦。
在她千般权势占尽的情况下,尚要顾及宗族的存在,现在父亲为了她,竟然要主动舍弃宗族?
父亲舍弃宗族,以后得不到宗族庇护,这是当然之事;
更重要的是,父亲在朝为官,也会受到朝官的摒弃厌恶。
一个连自己宗族都舍弃的人,一个不孝不悌的人,怎么能够做个好官、怎么能得到别人的尊敬信服?
父亲自请除族,所舍弃的,不仅仅是叶家,也不仅仅是前半生,而是整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