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坡,是梁州的一处险地,顾名思义,能落脚的只有方寸之地,两边便是深深的悬崖。
这里历来少人行走,曲家子弟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被发现?
当这个事情被传出去时,大安朝廷一片震荡。
曲家子弟……曲家子弟的尸体在梁州被发现了?
这……这怎么会?
尚书左仆射谢玠听到此消息时,顿觉眼前一黑,双目几欲爆裂:“你说什么?曲家子弟的尸体……曲家子弟不是早已离开京兆了吗?怎么会在梁州?”
刑部尚书韩伯庄上前搀扶着自己的主官,继续禀道:“大人,据都官司的官员查验,当是曲家子弟乘坐马车经过,马车走得太急,便掉下了悬崖……”
韩伯庄的声音变了变,低沉黯然:“统共有五十余具尸体,大多血肉模糊。下官已去查探过了,认出了……认出了曲韶。”
曲韶是曲大人的长子,韩伯庄曾见过其许多次,是断不会认错的。
自从曲大人致仕还乡之后,曲韶等曲家子弟已陆续离开了京兆,韩伯庄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些人了。
他以为他们各安天涯,不曾想,现在却见到了他们的尸体!
谢玠哑着声音,狠狠道:“马车走得急……曲家人为何会乘马车经过方寸坡?!还是那么多人,五十多个啊!”
韩伯庄只得紧紧搀扶着谢玠,生怕其会支撑不住倒下来。这个事情,太突然,太突然了!
他的喉头也哽住了,却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大人,刑部和缇事厂都去查探过了。这是一场意外,是一场意外……”
这话说得虚浮,韩伯庄自己压根不相信。
可是从方寸坡那里显现的痕迹来看,便是如此。
谁管得了曲家子弟为何聚集在一起?谁管得了曲家子弟为何会经过方寸坡?
谢玠的手死死握成了拳头,心中悲痛不已:“曲大人失了踪,曲家子弟遇难。这是……曲家满门皆亡了啊!”
谢玠在宦海浮沉几十年,见惯了各种倾轧错乱,早已习惯明哲保身,却在年初破了例,为曲公度出言。
他当时,只是想保住曲公度性命而已。
或者,只是想保住自己一点纯心而已。
这点纯心渐渐发酵,令他对曲家的事情越发关注,令他越发希望曲家众人平安无事,在别处能够蓬发繁茂。
仿佛,通过曲家繁茂,能明证他心中纯心,不枉这为官一辈子。
谁知,到了最后,曲公度失了踪,曲家子弟变成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谢玠合了合眼,背脊都佝偻下来,随即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