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秦昉等人的奏疏后,永昭帝便接到了一封从趋云峰而来的书信。
书信,当然是汪印写的,说的并非求情请罪,而是说趋云峰那些流散的白云,说缇事厂事事皆好,请皇上切勿忧心,云云。
伴随着这封书信而来的,还有一株从趋云峰上挖下来的罗汉松。
栽有罗汉松,年年不受穷。
汪印这可松树贺的,是公主封地削减、国库充盈之事?
看着这株罗汉松,永昭帝沉默不言,忽然对身边的內侍房保笑道:“半令,确是朕的心腹啊!”
揣测帝心,这是死罪。
对帝王而言,心思被臣下猜到,是最为忌惮的事情。
然而此刻,永昭帝却没有多少忌惮。因为,汪印太聪明了,聪明的人,便会谨守自己的本分,不会越过一丝一毫。
汪印是缇事厂督主、殿中省首领,无论权势有多重,他都是臣。
而朕,是君。
君臣相得相宜,如同趋云峰的白云、如同寓意深远的罗汉松一样。
房保低眉顺眼侍立一旁,并没有说什么话。因为他明白,帝王无须他的回话。
下一刻,永昭帝继续道:“半令这书信和礼物,送得极好,极好啊!”
一个谨守本分、却又聪慧的人,实在让永昭帝满意。
这会儿,永昭帝想起了自己在军中的筹谋打算,也想起了养在皇后膝下的十皇子娶亲一样。
十皇子娶了兵部尚书邵世善的孙女,永昭帝明白这是皇后在拢兵部的势力。
他虽然准许了邵家这门亲事,却对皇后此举却颇为不满。
军中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后宫妃嫔可以沾染的。皇后此举,逾越了。
原本,他还想着要如何平衡兵部的势力,这会儿就有了个现成的理由。
熙平公主出了这等丑闻,他正好可以接着补偿的名义,让兵部侍郎徐偃师的势力扩一扩。
——这是对邵世善的敲打,也是为了平衡兵部势力的需要。
充分的理由、现成的台阶,永昭帝便顺势用了,并且感到少了很多麻烦,心情自然舒畅。
作为帝王,他需要考虑的是军政大事,是国之绵延生息。
一桩丑闻、一个皇女,其实没有多少值得计较的地方。
汪印胆敢如此妄为,是不是猜中了朕的心思?永昭帝无法得知,却因为军政事顺心遂意,他心中没有多少震怒。
原本打算追究汪印的心,也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了。
罢了罢了,汪印既然陪着夫人在趋云峰静养,一切便容后再说吧。
而皇女熙平公主,因虐杀女官被暂且安置在皇族家庙内的熙平公主,受到了无尽无止的惊吓,整个人几乎都快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