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郝建成送走,回到办公室沒多久,杜雨菲突然打來电话说:“老楚,不好了,钱文忠和他的家人都不见了。”
“什么。”楚天舒从不锈钢的椅子上跳了起來,大声问道:“怎么搞的,为什么沒有控制住。”
杜雨菲说,人员撤离之后,她带着人在卫生院附近追查二妮子等人的下落,控制住了孩子她妈和其他几个直系亲属,老钱则带着二妮子趁乱跑了。
后來,她带人赶往城关镇最偏远的钱家庄,找到钱文忠家,听隔壁邻居说,出事之后,钱文忠一家就沒回來过。
等她接到报告赶到城关镇一个废弃的蔬菜大棚,钱文忠已经离开了。
据传出來的消息说,钱文忠还带走了十公斤左右的医用酒精。
楚天舒刚刚松弛一点的神经猛地又绷紧了。
孩子的尸体被抢走了,钱文忠一家肯定又悲又愤,如果有人在背后鼓动唆使,很容易走极端,虽然楚天舒尚不清楚钱文忠他们去了哪里,打算干什么,但他估计绝对不是不见了那么简单。
自从孩子死后,背后一直有人在为钱家出谋划策。
尽管楚天舒还不知道这个人会是谁,但他知道,这样大的动作,如此周密的安排,绝非是钱文忠这么一个农民所能策划得出來的。
最要命的是,他们还带着十公斤的医用酒精,如果真像他此前威胁过的,到市里,到省里,到京城去上访,上访不成就**,如果钱文忠一家真在省城或京城闹出个**事件,他这个县委书记当不成不说,伊海涛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楚天舒急了,说:“杜雨菲,你们立即派人寻找,一定要拦住他们,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杜雨菲累了一夜,她原以为实施了调包计之后只要监控住钱家人就可以了,哪曾想,钱文忠沒在现场,二妮子趁乱逃跑了,听到楚天舒急切的指令,她憔悴的脸几乎快变成一张白纸。
她也考虑到了最坏的后果,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心急火燎地向楚天舒报告。
现在钱文忠他们到了什么地方,沒人知道,如今的交通,如同四通八达的渔网一样,在这大雨滂沱的半夜里去哪里寻找这么几个人。
现在摆在杜雨菲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必须将钱文忠一家拦截下來。
在做出这样决定的同时,杜雨菲又在警告自己,拦截钱文忠等人,还必须不声不响的,万万不能发生任何冲突。
种种迹象表明,钱文忠及其幕后策划者不可能想不到,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准备,万一被县、乡村干部派人拦住了,他们一定会拼命反抗,甚至做出过激的事情來。
为此,杜雨菲只能决定,不仅要拦住他们,而且一定要智取。
给楚天舒打完电话,杜雨菲找來了城关镇、大柳树乡的派出所所长、城关镇党委书记薛占山、镇长许彬,沒有时间商量,她简要传达了楚天舒的指示和自己的想法,让他们迅速通知附近乡村的治保主任,调动农用车和摩托车,分头出发,沿所有可能的小道搜寻,一旦发现可疑车辆和人员一律不准阻拦,立即向他们五个人报告。
天亮前四点钟时,杜雨菲的手机突然叫了起來。
派出所长慌慌张张地报告说:“黄村的治保主任报告,在距离城关镇大约十多里地的灵桥附近,有人发现了一辆摩托车,上面坐的就是钱文忠。”
杜雨菲指示派出所长开车追上去,以检查为由拖住他们,并指示千万不能采取非正常手段,主要目的是拖延时间,以便其他的人尽快赶到现场。
之后,杜雨菲立即给薛占山和许彬打了电话,让他们尽快赶往地点。
紧接着,杜雨菲立即向楚天舒报告这个消息。
楚天舒说,我马上出发往灵桥方向去,你们确定钱文忠他们的位置后,立即告诉我具体地点,我随后赶到。
接到杜雨菲的电话,楚天舒哪里还能坐得住,心里像着了火似的,他大步出了办公室,马国胜正坐在楼梯口的值班室里,沒等他说话,已经迎了上來。
楚天舒一边大步朝楼下奔去,一边说:“老马,发动车子,快,马上往灵桥方向去。”
楚天舒断定,钱文忠连夜出走,除了上访告状,不可能有其他事情可做,如果是上访告状,绝对不会去青原市,除了省城就是京城,而去京城还是得进省城。
楚天舒的轿车驶出县委大门,他立即让马国胜加速,他瞟一眼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
他坐在轿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夜色昏沉黑暗,和举行葬礼时一样凄惨,整个世界都像穿着丧服一样,天空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残月和星星都被乌云遮得一点儿也不漏,好像它们都完全消失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來。
楚天舒不时地拨通杜雨菲的手机,得到的消息暂时还沒有追上。
又是一个未眠之夜,楚天舒瘦了,眼眶变黑了,也凹了下去,白眼珠上布满了蜘蛛网样的血丝。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