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听地都傻了眼,她再怎么样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她还矢口否认,可是后来才知道,竟是原本给定国公府提供园艺的一户人家,也不知怎么走通了宫里的路子,竟是给镜春园里提供冬天的花草。这户人家乃是有百年的手艺了,原本一直儿子在外头行走。可这次是头一回给镜春园提供花苗,所以他家老子便也跟着进了园子。却瞧见了已经死去的定国公夫人,她就住在镜春园。
可京城的这些个勋贵都知道,如今住在镜春园的,乃是三皇子的母亲。
其实之前有关于这位三皇子母亲的身份,早已经传地沸沸扬扬。可是这一会直白地露出来,到底还是叫人吃惊。
裴玉欣说完,也是沉默了,半晌才颤抖着说:“怎么会这样?”
纪清晨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天便是大年三十了,可是她却偏偏听到这个叫她连新年都没心力去度过的消息。虽然心底早就准备,可是真正来了,还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三哥知道吗?”裴玉欣抬头问他。
纪清晨撇过头,不敢再说话。
裴玉欣却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三哥是知道的。是啊,三哥曾经护送她前往辽城,那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了吧。可偏偏他却什么都没说。
*
“你再说一遍?”裴延兆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裴世泽站在他的面前,身子挺地像松柏一样笔直,眼睛直直地看着对面墙壁上的山水画。只是脸颊上的一巴掌,叫他耳朵一直嗡嗡地响,父亲这一巴掌压根就没留情面。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裴延兆对她的不留情面。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是不是?你就等着看老子笑话呢,”裴延兆气得在原地转了一圈,又恶狠狠地吐了一句,“那个贱女人。”
死都死不干净,竟然叫他丢尽了脸面。一想到外头那些人,瞧他的眼神,裴延兆就恨不得提刀杀了那个女人。
“如今她是宸妃娘娘,是三皇子的生母,父亲你这般称呼,若是叫旁人听见了,只怕会惹来大祸,”裴世泽静静地说道。
裴延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便是抬脚狠狠地踢了过来。裴世泽连躲都没有躲,叫他一脚踢在自己的腿,可是他站在原地,竟是连半分都未退。
反倒是踢人的裴延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般。这个长子早已经比他还挺拔,比他还要高大,眉宇间早已经刚毅坚强。自己这全力以赴的一脚,竟是叫他丝毫不放在眼中。
裴延兆早就气地发疯,一想到安素馨给他带来的屈辱。她生的儿子,居然还敢占据定国公府世子爷的位置,裴延兆往书桌后面走去,墙壁上挂着一把剑,他伸手握住剑柄,便是将剑拔出鞘。
寒光掠过,裴世泽抬头看着那银白耀眼的剑身,所有的过往都在眼前浮现。
他曾经无数次努力地学着箭术,比谁都要努力,比谁都要强大。因为他曾以为,只要他努力了,他强大了,父亲就会喜欢他。可是最后他才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父亲的目光都只关注着五弟。
现在这拔出鞘的剑,也斩断了他最后一丝奢望。
裴延兆提剑便往这边冲,可谁知房门却砰地一下被撞开。他抬眼看过去,就见纪清晨闯了进来,他当即怒斥道:“放肆,我的书房也是你能随便闯的?”
纪清晨一听到裴世泽被裴延兆叫进书房,被坐立难安,最后干脆带人闯了进来。
竟是叫她看见了,他竟敢提着剑对她的柿子哥哥。
“清晨,你回去,”裴世泽立即低声道。
都已经这般了,纪清晨又怎么会退缩。她还不懂他吗?平日里不管裴延兆对他如何过分,他都是默默承受的,了不得就是一句,他是父亲自己是儿子,哪有儿子违逆老子的道理。
可是现在呢,这老子都已经提剑要杀儿子了。
纪清晨再看见他的脸时,只见白皙瘦削地脸颊上,那五指手印竟是清晰可见。
“那就国公爷看清楚呢,如今站在您面前的,可不单单是你的儿媳妇,还是皇上亲封的元曦郡主。”
“好呀,好呀,竟是拿郡主的头衔来压我,”裴延兆已气得双目通红,他恨不得立即提剑杀了面前的两个人。
裴延兆动了起来,他走到纪清晨的面前,挡在她的身前。
纪清晨眼眶一红,心中大痛。
他从不违逆,从不反抗他的父亲。
可是今天却站在他的面前,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