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忠侯的伤口恢复状态很好,这期间穆今每次来换药都要深深叹气再离开。
让戏份已经杀青什么活都没有的纪洲每次看到都想笑。不过只要他刚想说点儿什么,穆今就对着他‘汪’一声,然后翻个白眼就走了。
今天他刚从外面给将军带了一套明晚要穿的衣服回来,就和正好拎着医药箱的穆今撞了一个对脸。
“喵。”这一次在穆今开口之前纪洲抢先说,就看到穆今眨了眨眼睛,半张开的嘴慢动作回放地闭上了。
纪洲也不急进去,笑着说:“我看今天门口记者都没有了。”
穆今瞪了他一眼,差点儿瞪成了对眼,这才无奈叹气:“走了走了走了,都去追着什么蒋家的新婚现场了,没人管你这么快过气的演员了。”
早就习惯穆今的性子,纪洲也不怎么在意他说话的态度:“你也应该是被邀请人之一吧,怎么不去凑个热闹?”
虽然互相领域不怎么干涉,但是穆今的家庭和蒋家也算是所谓世交,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陈嵩和钟尚家里。只不过穆今不太算是他们同一辈的人,性子也随意懒散不愿意和这群人搞在一起,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了解这些人。
“有话直说,我看你眼珠子转了一圈就知道你有什么猫腻。”穆今向后靠在墙边把医药箱递过去,纪洲顺手就接过来,“怎么了,别和我说钟家那个精神病以前和你好过就行。”
“蒋璐是我大学四年学费的资助人。”纪洲开口,“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结婚我不好过去,但总是有点儿关心。”
穆今这才是收了笑容从头到脚看了纪洲一圈,“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藏得挺深啊?钟家那个精神病回国之后说要给谁个教训,就是你吧?”
纪洲有点儿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关于蒋璐是他的资助人这种事情,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并不是不能说,只是没人可说。蒋七那边肯定是不能提,他知道之后那个问题肯定就是能提上三天三夜,从他怎么和蒋璐认识到蒋璐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而这些还都是他中二时期犯下的黑历史,不想提。
而穆今对于这些事情的好奇心不大,他的好奇心估计是长歪了。
“我是收到了邀请函,这样吧,他们晚上还有宴会,我能去帮你看看。”穆今算是应了下来,“不过我给你提个醒,你要是真和蒋家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关系,最好就别管这种闲事。钟家那个小子因为之前是特种兵特殊兵种的原因,见得多了心理上承受的自然也不少,所以精神上真的有问题,你和他不能讲什么道理。”
穆今指了指脑袋:“他那根弦随时都能断,不得不说,蒋家那个女人要不就是个傻子,要不就是爱惨了那个疯子。”
这种事情纪洲自然清楚不过,他点点头:“真是麻烦你了,穆今。”
“你这几天麻烦我的够多了,我就送佛送到西。”穆今打了一个哈欠,从纪洲手上把医药箱接过来,“你只要少喂我点儿狗粮就行。”
“哦对。”穆今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没回头地补充,“小卫挺好的,这年头能找到个这么傻的也不容易,能抓住就抓紧了。”
他挥了挥手,“我这个年纪一大把的老男人,都快要嫉妒疯了。”
纪洲缓缓吐出一口气,才笑着摇摇头打开门,结果脚刚迈进门框,就被一直站在门内的卫忠侯用一只右手捂住了眼睛。
突然的黑暗没让纪洲惊慌,毕竟这手上熟悉的触感也不能有别人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听到穆今夸你了?”
卫忠侯大概是靠在墙边直横了一只手,声音出现在了他的右边,“虽然是夸我傻,但我原谅他了。”
不过他这只手倒是没有放下的意思。
纪洲在心底叹气,他知道卫忠侯八成是听到了穆今评价钟尚的那些话,或者更早之前他问蒋璐婚礼的时候。
“想知道?”
“你想不想说?”
纪洲弯了弯嘴角:“不太想。”
“那就不说。”卫忠侯手没放下,低着头看着纪洲只露出来的嘴唇,他唇色很淡,之前被他啃出来的伤口仔细看还能看出来。“以后那个疯子再来找你,我真的会打他。”
“我不出现在他面前,估计他结婚之后也懒得去理我了。”纪洲抬手握着卫忠侯的手腕,用食指点了点他的手背,“好了,我帮你拿了两件衣服,你试一下明天穿,虽然不一定会让你出场……”
卫忠侯的手还没放下,纪洲嘴唇上又被啃了一口。
比起最开始的那一次力道要轻很多,不算是吻,就是一直没断奶的小狼狗生气的模样,尤其是生气之后再讨好安抚性地用舌尖舔了舔。
等到用舌尖把纪洲的唇形轮廓都描绘了一遍之后,卫忠侯才放下手,轻咳一声把头扭到另一边装作对那张他躺了几天的床很感兴趣的模样。
“我当初不知道蒋璐是资助我四年学费的人。”明明说了不想说的纪洲还是坐在了床边开口,“我以前是和她关系不错,也知道她家世富裕,但是蒋家父母对待孩子可是一点儿不留情,十六岁以后一分钱都别想要。我要是知道我四年的学费是她偷偷攒下来的,根本就不可能接受。”
卫忠侯坐在他身边,认真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从纪洲口中听到蒋璐的事情,和以前的随口一提不想多说的模样不一样。
“后来她男朋友知道了这件事。”纪洲耸耸肩膀,“我当时不过就是一个在片场到处混龙套赚点儿生活费的小人物,以钟尚的手段,轻轻松松就碾死我。我的台词课老师当时给我约了一个那种家庭剧的固定配角,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第二天这个角色就被我高一届的师兄拿到手了。”
纪洲伸了个懒腰,他那时候的性子还没这么稳重知进退,现在想到当时那种愤怒绝望,只会觉得好笑,语气中也仿佛在说并不相干的人。
“我去找导师理论,找那师兄争吵,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结果到了最好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纪洲皱眉,声音越来越轻,似乎是在回忆给自己看,“我去找了蒋璐。”
他那时候刚知道蒋璐为他做的事情,大概是男人天性中就存在的强大自尊心,在那个瞬间恼火更甚于感激。尤其是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被远在十万八千里的钟尚动动手指就能够彻底毁灭的时候,他很难不去抱怨。
蒋璐知道他的性取向,也见过他被赶出来时候最狼狈的模样,他想过蒋璐这么做的原因,同情一个无家可归的弟弟,关心一个固执倔强的朋友,但是自始自终都没想过,蒋璐会抱着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