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走后四个月。
“你那天公然反抗老化,帅得一塌糊涂,看不出来你这么倔啊,跟个牛一样。不过每次化学考你都考那么点,也不怪老化她处处针对你。”
我抬头看了眼小化,不做声地抽过被她压在胳膊肘下的漫画。
“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帮你,我是科代表,照顾落后的同学也是应该的。”以前我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可小化的恭维和讽刺听得我直想抽她丫的大嘴巴。小化,当时同学们都这么叫她,因为她是老化的腿子,连说话的小尖嗓子都一模一样。所以,我恨屋及乌的烦小化说话。
“不用,谢谢。”我考虑都没考虑一口回绝了小化,那个时候我只希望她快点从我身边消失,我一秒钟都不想听到她在我耳边的叽叽喳喳。没想到我如此的防备和厌烦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偶然的几次,我听到小化对我的评价,不想张扬就只装作不知道,我一向都这么软弱,面对质疑刁难通常只会忍气吞声。可这次却和小化来了个当面对峙。
“累不累啊她,就会装得认真,我看着都累,话也不说跟个死人似的。我听说,这榆木脑袋僵尸脸跟理科班总考第一的花瓣居然是朋友,有段时间还跟纪延川暧昧不清的,不是我说她,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人,估计花瓣和延川也是受不了这弱智才一脚把她给踹了。”
小化坐在我的座位上吃着汉堡喝着可乐,面前摊开的是当天刚发下来的我的化学试卷,分数栏里映入眼帘的红色笔记:51,我没想要跟比我高出40分的小化比成绩,我也没得比,她也当然有资格评论我的差成绩。可是,为什么要提起半贱,为什么那样说我和半贱的关系,我不允许任何关于我们友情的质疑。小化,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走运。
我没出声音面无表情,幽灵一般站在小化背后,一字不落的听完了她的挖苦讽刺。为什么以前半贱骂我,我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我拿起小化没喝完的可乐,一股脑全倒在了小化的头上。
被我搞得那般狼狈,小化嗷嗷叫唤着从我的座位上弹起来,扯住我的头发用力推搡,我撞翻了身后的课桌,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倒在地。课桌上堆得山高的书本瞬间如雷峰塔一般轰然倒塌,课本讲义洒了一地,引来一阵躁动喧哗。
坐在地上的我这才发现窗口挤满了赶来看热闹的同学,我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我低着头紧紧抓着手里的饭盒,我想要休战,我不想打架,我不想被关注,我不想真的成为坏小孩。原来,做一个坏小孩也是需要勇气的,我没有足够的勇气,也没有资格成为一个坏小孩。
我想要从众人围观的缝隙里钻出去,可双脚被小化死死地踩在脚底根本挪不出去。我想要回到自己的座位写没写完的讲义,可我满课桌的书本全散落在地,凌乱狼藉,就连半贱喜欢的漫画也沾满了黏糊糊的可乐污迹。
“把你的脏脚拿开。”我从来都是个懦弱的人,偏偏这次这么豁得出去非要跟小化战斗到底。
我把饭盒狠狠摔落在地,小化被吓得一机灵,小尖嗓子娇嗔的“哎呀”了一声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躲进其他同学的怀里。而我却愈发狼狈得没个人形,绑头发的发带掉了,头发散下来遮住了眼睛。我落寞的拾起那本漫画,试图擦拭干净,可越擦越不成样子,整本书被浸透得乌七八糟,于是我疯了似的一把扯住小化的衣领。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谁准你弄脏我的漫画。”
小化没做回答只是将她的腿稳准的抵住我的肚子,不住的用力的踢,我死死扒住小化的手臂,将所有的疼全化作力气,狠狠的咬了下去。小化再次嗷嗷叫唤像甩蟑螂似的把我甩了出去,一股子恶心由胸腔往嗓子眼里涌,我感觉膝盖很疼,全身酸痛,我的头又昏又重。
我撞在课桌角上,额头出血,鼻血也凑热闹的往下流,那么难受那么难堪,那么疼那么痛,却一直忍着没哭出声。没流眼泪视线却变得模糊,带了一年的眼镜也被撞碎了。平时跟半贱打架没输这么惨过,还一直觉得自己挺厉害,原来我竟这么不中用,打架都打不赢。
手里的漫画又沾上我的血渍,心里的烦躁和怒气已然飙到极致,为什么我连一本漫画都保不住,柳猫猫,你究竟还能做什么。我直勾勾地看着教室的屋顶,灯光好刺眼啊,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恐怖吧,满脸满手的血,头发乱得像个鬼,终于,我忍不住恶心,手指紧抠着地面,想要拿出些力气站起来,稍一用力却吐了一地的血。
终于我听到小化拼命叫唤:“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撞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