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头妈妈那儿回来,我和芮娟约好各自回家拿要交的作业,然后学校汇合。
可我怎样也不会想到,这一堂晚自习竟成为我整个高中时代最血淋淋的一道记忆。因此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天生就被判定是个不讨喜的次品,我是不是生来就注定要受这么多委屈,老天爷不保佑不厚爱却执意让你反反复复的经历分离,堵死所有退路把你往悬崖边上逼还给你出选择题,要么跳要么死,跳了也是死,这种把人不当人的游戏,任谁都不会不精神崩溃。
最终我还是那么轻易就两手空空,一败涂地。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的走过理科楼,爬四层楼梯,走到教室门口。与往常不一样的,楼道里、教室门口挤满了人,远远的我听到人群里小化扯着她的小尖嗓子喊:
“就是她,她就是芮娟。”
“这样的人也能好好学习,还想好好毕业,真是笑死人了。”
我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我还是想不到小化将芮娟的事情全数散播了出去。我想起值日那天小化低声下气的恳请,恳请芮娟帮她保守秘密,维护她剩到可怜的自尊心。此刻,她却一副嚣张跋扈的神情,小化,你他妈从哪儿修炼来的厚脸皮。
我心跳得很快,很用力地往人堆里挤,好不容易挤到小化的身边,扯过她就往楼道里扔。我看见芮娟趴在坐位上,肩膀抖得厉害,却一直忍着没哭出声音。
“芮娟做过人流,芮娟做过人流,小点声小点声,人以前可是正经八百混社会的,万一哪天重操旧业,召集一帮恶势力人不知鬼不觉的就要了你的小命。”
“就觉得她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也太吓人了吧。”
“难怪大老远的从致远转到我们青湖来。”
“看她那样,真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在学校上课。”
“嘘,你说得太难听了吧……”
“有本事做还怕别人说!”
多难听的议论通通入了耳。不管她们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是不是故意大肆宣扬,都拦不住从四面八方不断翻涌过来的闲言碎语。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要说了!都不要说了!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根本就是乱说!求你们不要说了!”我喊到声嘶力竭,以为多用些力气就能多给芮娟一些保护,可当下的环境里,众多围观的耳目里,我多么歇斯底里都显得单薄无力,芮娟啊,对不起,我终究无法保护你。
怎么会这样,怎么变这样。亲爱的芮娟,你要如何承受再次翻涌而来的非议,你要如何面对此番万箭穿心的责难,可是我却忽略了芮娟对我的视而不见,漠然冷淡。
芮娟不做声的看着我,哭红哭肿的眼睛看起来那么悲伤,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可以让你不哭不痛不悲伤。
“就听说她哪里哪里了不起,这么脏是挺了不起,所以才会跟某些人志同道合,一对了不起的贱人。”小化接二连三的攻击在众多议论声里异常尖锐,而小化说这些话的时候,班长恰好站在门口,袖手旁观的站在门口。
“你他妈给我闭嘴。”我在小化的脸上留下五道血红的手指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