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芮娟当众打我是为了保护我。她不过是怕我因她经历和石头同样的伤害,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我们的友情,心惊胆战的怕带给我丝毫的麻烦。
临走前,石妈拿出一个新的葵花猪给我,她说是芮娟让她转交给我。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仓库顶上芮娟对我说的话:
“猫儿,如果哪天我发生了特别不好的事情,你就逃得远远的,不然的话我就自己逃得远远的。”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天。
那天,芮娟带我去监狱附近的仓库,她拿出钥匙打开仓库大门的时候说了句:“有个继父也不全都是坏事情。”
仓库是芮娟继父的,芮娟偷偷配了钥匙,每个周末她都早于石头过来探视,爬到仓库顶上看石头来了又走,远远看着却始终不敢靠近一步。确认石头走了之后,芮娟才敢出现在石妈面前。
那天,我和芮娟躺在房顶上,看云听风晒太阳,等石头来看石头走。
那天,芮娟一个劲儿地吵着要看流星,哪来的流星啊,大白天的。
善良漂亮的芮娟,你那阳光般明媚的笑容里盛满对未来的期待,像七月花开满园,芬芳整个夏天。我不敢想象17岁的你要如何承受那些割心的疼。
从石头妈妈那儿回来,芮娟的电话依然打不通,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个朋友,我又要一个人了。
于是我更用功的念书,我只能更用功的念书。白天晚上不间断的温习,有时错过了食堂的饭点儿就干脆饿着,想想胃疼的毛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周末时间全泡在图书馆,不问不管过了多久的时间;为了多背两页历史就跑天台上吹冷风整得再困也合不上眼睛;为了白天不打瞌睡就故意穿的很少,冻到鼻涕不断再没心思瞌睡。
高三下半个学期,从来不合群的我主动申请留校住宿,老妈说要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专门给我做饭,大姐就吓唬她说别到时候惹得我像上次一样跟她翻脸,母亲大人这才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我多么感谢大姐的理解,因为有了这些清静的不被打扰的时间,我在那个自己给自己营造的保护圈里慢慢学会独立忍耐。一个人有什么不可以,一个人照样吃吃睡睡,我很好,我还要更好。
我还是愿意一个人待着,我还是习惯一个人待着。特别开心或者特别伤心的时候,就一个人爬楼梯,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数着台阶爬,这次爬一千个台阶,下次就爬一千零一个,爬到腿软爬到全身是汗,有时累到干脆躺天台上,看白天的云也好,看晚上的星也好,做什么看什么都会觉得很释然,我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你看,没有你们在身边,我自虐也虐得很精彩。高中最后一个学期的140天,我就在这样的上上下下里,一点点提升自己的小目标,也一点点靠近自己的大目标。
那个时候,以前艰涩难懂的数学题目竟都能研究出个所以然,上课还是会犯闪神的毛病,但成绩却渐渐不那么难看。每次哪怕进步一点点,都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开心好长一段时间。
你看,原来我不是弱智亦或榆木脑袋,原来我可以独立面对困难,原来面对比逃避更能将困难化解,原来我只是对你们太过依赖,原来没有天生的笨小孩,原来努力可以换得精彩,原来,我开窍都开得这么晚。
那段时间,我的生活乏味单调好在也算充实完满,日子一点点溜走,快到我都没来得及细细回味就已然结束。
那年夏天,我很幸运的考进了想去的大学,学我喜欢的播音主持专业,至此,我仍旧梦想着去中央电视台。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实现了梦想,是不是也会像你们一样,走到哪里都像顶着光环,因为于我而言,没有比梦想更光芒万丈的存在。
我想法简单,生活却从来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