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絮落花开。锦宫城外,玉水桥头,他也曾对那个人说过一样的话。
“——方迭,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卧槽,你是男的?!”
想起对方当年一脸龟裂的表情,花无信忍不住笑了笑。
那时候......他往胸里装的还是小馒头。
看来自己男扮女装还是很有天赋的,骗了一个又来一个,仿佛一场旧梦重温,只是旧人早已不再。
某人忧伤的望着地上的包子,托着腮幽幽叹息:“招蜂引蝶非本意,天生丽质难自弃,老子果然是花颜祸水......”
林子御眼角一抽:“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吃药?”
花无信一瞪眼,正要开骂,牢外忽然飞来了一只胖子。
海上飞喘了口气道:“林大夫,您快来看看吧,夫人她忽然晕倒了!”
...
这厢闭眼那厢睁,几人欢喜几人愁。
鬼门宗特大喜讯:在床上躺尸一个月的宗主大人终于苏醒了!
池月看着围在身边的两个老头儿,心中一片了然,开口便是一箭双雕:“多谢二位师娘。”
乐千秋、黄半山:“......”
有些人便是如此,死在那儿让你心疼,活过来让你肝儿疼。
“我怎么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池月坐起来一运气,觉得有点不对劲。
乐千秋:“呵呵,是不是缝合的时候把剪子落里面了?”
黄半山:“嘿嘿,你就当肚子里养了几只小宠物吧。”
池月:“......”
两个医德全无的老家伙吞吞吐吐的解释了一通,他总算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了。
池月无所谓的笑笑。这么多年的魔功反噬都挺过来了,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噬心蛊?
只怕万蚁噬心,也比不了那人的一刀。
“黄老,她怎么样了?”
黄半山当即鼻孔喷火:“你怎么醒来就问那个贱货?一个荡|妇哪里值得你心心念念?!”
池月脸色一变:“荡|妇?怎么回事?”
碍于乐千秋在场,黄半山也不好细说,只能含糊其辞:“反正你半死不活的时候她在牢里过得快活着呢!这种女人你还是忘了吧!”
“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池月披上衣服就要下地。
“你干嘛?给我回床上去,外面还下着雪呢,狼崽子你不要命了?!”
池月从白鹤氅裘里转过脸来:“我看看便回,若真如黄叔所言,本宗会亲手了结她。”
...
燕不离苏醒的时候,刚好看到一道萧冷的身影立在牢外。白衣墨发,恍惚如梦。
一定是他发烧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呢?
池月站在铁栏前。不动如山,沉默如石。
她瘦了好多。下巴削尖,面色憔悴,两只眼睛在一张小脸上显得格外大。
他又将目光落在对方包裹着绷带的左肩上......竟然还受伤了,还能不能混了?!
身前的人纹丝未动,一言不发,但海上飞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清晰的杀意。他“噗通”一声就在池月背后跪了下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前后始末交代了清楚。
“花无信也说是为了救夫人才挖地道过来的,属下相信夫人绝未背叛宗主!”
池月面无表情的听完,淡淡道:“我有问过你什么吗?”
海上飞:“......”
“把门打开,然后滚蛋。”
“是!”
一双云靴踏入牢房,雪鹤氅裘的边缘垂落在幽黑的地上,白得刺目。
燕不离单手撑着坐起,默不作声的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妈的,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穿黑如魔魅,穿白似神仙,不穿像...禽兽。
池月在他身前半蹲下来,伸出手去碰触对方的额头。燕不离觉得那只手比冰还要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发烧了?”
“唔......林子御说是受了风寒。”自从受伤后他的身体就越来越虚弱,胃口也变得极差。昨天一夜大雪,地牢返潮,一早醒来就发起了热,最后竟然没用的晕了过去。
池月看着那张苍白中泛着红热的脸,忽然什么也不想问了。
燕不离反倒开口问道:“宗主的伤好了?”
“嗯,你扎的位置不够准,也不够深。”池月笑了笑,“如果用银龙的话,本宗肯定就难逃此劫了。”
某人尴尬的咳了咳:“那啥,第一次没经验,下回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对方挑了挑眉,“莫愁,二十年的情分不算短了,本宗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呵,宗主都做错过什么,还要我说吗?”你的罪行昭昭在目,罄竹难书!
池月眨了眨眼,认真的问道:“是不是本宗第一夜太粗暴了?以后保证不会了。”
“......”燕不离差点又晕过去,“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精虫吗?!”
“脑子里没有,肚子里倒是有,我现在就靠它们活着。”
“......”燕不离痛苦的闭上眼。
妈的,根本鸡对鸭讲。
这么绕圈子实在太累,反正自己已经暴露,左右不过是一死,倒不如走得坦荡些,起码心里落个清静。
“池宗主,其实我有件小事儿,一直忘记告诉你了。”他深吸口气,咬了咬牙抬起脸道,“我不是江莫愁,我叫燕、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