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日睁开眼道:“这是步川经常唱的歌,讲的是鲛人的故事。”
“鲛人?”
“嗯,东海有鲛人,上身如人,水居如鱼,泪能泣珠。常吟歌于海上,惑过往之行船。”
“听起来挺神奇的。”燕不离咽了下口水,“吃起来味道如何?”
“......”
“一般是清蒸还是红烧啊?”
“......”
“哦,对了,倭人喜欢生吃鱼,那个叫啥来着......赤身!”
池日头疼欲裂:“刺身。”还他妈裸|体呢......
“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燕不离眯起眼,像嗅到腥味的猫一样向周围望了望,“你再来两嗓子,勾引一条过来咱们尝尝鲜。”
“鲛人是传说中的妖物,个性狡黠凶恶,引过来就不知道谁吃谁了。”池日懒得再和这二货掰扯,闷过头躺在船舱里睡了。
燕不离略有些失望的盯着波光明暗的海面,寂寞的伸出爪子拍起几簇波浪。接连几日吃着那些半生不熟的咸鱼,他都快长出鳞来了......tt
月光如银,倾泻入海,将水面映得一片透亮。船下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轻响,燕不离警觉的绷直背,竖耳聆听了一番,似乎又没有动静。然而再度垂下头时,便看到幽深的水中渐渐浮起一张死白的人脸,瞪着乌黑的瞳孔与他四目相对。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池日刚睡着就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
“救命!是鲛人,鲛人要吃老子!”燕不离挂在船舷上拼命的挥舞着手臂,半边身子已经被拖了下去。
池日连忙冲过去将他扯了回来,一起被带上来的,还有那条浑身湿漉的“鲛人”。
月光下的女人长发如藻,水靠将玲珑的腰肢勾勒出人鱼一般的曲线,苍白的面容挂着一丝熟悉的微笑。
步川呆呆的望着两个半裸的男人,其中一个还紧紧抱着另外一个,忍不住歪了歪头,神色复杂。
“松开!”池日将挂在身上发抖的某人扯了下来。
燕不离这时候才认出是那个不穿内衣的女人,他后怕的拍了拍心口:“妹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对方美目盈盈,声音如魅:“其实我不是人。”
“......”
池日站在原地,绝望的叹了口气道:“下来好吗?她在和你开玩笑。”
燕不离再次从他身上爬下来,战战兢兢的道:“你们东瀛人开玩笑都玩这么大的吗?”
步川呵呵笑道:“燕公子,奴家真的不明白鬼门的宗主是怎么看上你的。”
池日点头:“我也不明白。”
燕不离:“......”
“大哥,看到你们平安无恙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步川拧着头发上的水道,“不过......为什么鬼门的宗主会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池日皱起眉来:“你见过池月了?”
“嗯,他不知怎么和屯部家的海盗勾结在一起,劫了我们的船,还把孩子抢走了。”
“真的?!”燕不离惊喜的喊道,“池老魔追来了?”
池日眉痕渐深:“请不要高兴得这么明显。”
“哦,那你们......节哀顺便。”
三人坐下来唠了十个铜子儿的嗑,总算理清了头绪。
池日对燕不离道:“看来池月是往魔渊海寻你了,不过八成也会以为你死了。趁他还耽搁在这里,我们尽快赶回东瀛。”
燕不离不开心了:“我可以不同意吗?”
“不行。”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让你节哀一下。”
“......”
步川沉声道:“可孩子还在池月手中,如果他放弃寻找返回了中原怎么办?只抓到燕公子一个,能交差吗?”
“先把他交上去再说,至于我那个弟弟......”池日凉凉道,“没准运气不好死在了魔渊海呢,到时候也怪不得我们。”
燕不离怒声道:“没人性,池月有你这种哥哥也是日了狗了!”
“他日的不就是你吗?”
“......”
“嘴巴贱、舌头馋、脑子笨、胆子小、身子懒,名声比武功还差劲。”池日讥讽的一笑,“真不明白池月究竟看上你哪点了......这张脸吗?”
“他就看上老子比你们有人性,有道义,有良心!”
“良心?呵呵,怪不得你如此廉价......”对方将一枚亮晶晶的东西打落在他脚下,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这个江湖上,良心只值一文钱,掉在地上大家都懒得捡。”
燕不离弯下腰,将那枚摩挲得光亮的铜板拾起来:“有人弃如敝履,也有人珍若拱璧。对我来说,这是重逾千金的东西,丢命都不能丢良心。”
他半身赤|裸、半身褴褛,脊梁挺直的站在皎洁的月光下,眸灿如星:“你们节哀吧,池月一定会来寻我的。”
“小子,别这么自信。”池日收起笑容,声音骤寒,“等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你会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