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这是什么？”

凤柔见到桌上的男子画像，忍不住好奇问道，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韩府的规矩她都清楚，所以她更清楚除了嫡系外，府中其他人的亲事都是由各自一房安排，最后把结果送到韩夫人面前便是，再由韩夫人拨下事宜安排！

从没听说嫡系为旁系的小辈拿主意，而如今的韩府嫡系，除了表哥外便没有其他子女，那么能谈婚论嫁之人便只有她了！难不成祖母这是要为她择婿？

像是想到了韩老夫人的想法，凤柔的脸色在韩老夫人面前寸寸变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桌上的画像，祖母曾经不是答应过她，会让她嫁给表哥的吗？就算她的身子不全，因此不能做当家主母，那么做表哥的侧妃难道也不行吗？为什么，明明答应她的，为什么谁都要逼她，她只是想要和表哥在一起，活下来而已！为什么谁都逼她……

“祖母，这些是什么？难道府中有妹妹要择婿？”

凤柔强撑着脸色说道，心里在咆哮，在呐喊，在质问，心里第一次对韩老夫人生出了怨气！原来当初疼爱她的种种都是假的，她不过是可怜她而已，哪怕她把姑祖母当成亲祖母一样对待，在她眼里，她还不如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如今更是为了一个外人，就打算把她像什么一样赶出府去，她在韩府这么多年，到底算什么？

韩老夫人知道凤柔已经猜到了，可是却故意装傻，当下心里忍不住的失望，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更是时刻近身教养的孩子，怎么会起了这么多的心思，有心思不要紧，是人都会被世间欲望所蒙蔽双眼，可是这丫头的手段太上不得台面的，甚至可以是心狠手辣，这是她不愿相信的。

毕竟这些年凤柔给她的形象真的是太完美了，是她曾经捧在手里疼的孩子，她应该是不谙世事，活泼开朗的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韩老夫人忍不住想起当初凤柔来府上的情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透露出不谙世事，哪怕在她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哪怕她的身子十年如一日的被病痛折磨，她的眼睛也是干净的，不会像现在如今这般不堪入目。

难道她费尽心思培养她长大，真的是斗米恩升米仇吗？

“她们自有她们的母亲做主，我也不好插手，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翻过年头都十八了，这是祖母为你准备的，你看看，可有合眼缘的孩子？祖母想趁着年关前先为你定下，开春后就可以张罗你的亲事。”

韩老夫人拉过凤柔的手低声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祖母难道是不喜欢柔儿了，见到柔儿心烦，才会把柔儿送出去？”

凤柔的身子晃了晃，眼眶迅速红了下来，如烟雾一样的秀眉也轻轻蹙了起来，委屈的咬着唇道。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也算是一手教导的，我怎么可能委屈了你，你是韩府的表小姐，你的夫婿定会好好斟酌！”

“祖母，是柔儿做错了什么让祖母如此厌烦柔儿，柔儿一定改，还是如今表嫂进门，容不下柔儿这孤苦无依的人？祖母，柔儿不愿离开你身边，哪怕是不嫁人，我也不想离开祖母……求祖母成全！”

凤柔见到韩老夫人打定主意要把她嫁出府去，当下跪在地上垂泪道，手指紧紧抓着韩老夫人的衣角，苦苦哀求。

“柔儿，你真的觉得是你表嫂容不下你在府中？还是你容不下她？”

韩老夫人见到凤柔为了博取她的同情，竟然抛开身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与她，甚至不动声色的反咬云娘一口，顿时让韩老夫人的心思沉了下来，眼神有些发冷，缓缓说道。

“祖母……”

凤柔没有想到韩老夫人会如此说，几乎是把她的心思刨露在明面上，心里一惊的同时眼里恰到好处的露出了疑惑和忐忑。

“你以为那日新房中的事情没人知道，还有七年前的事情，那时的你才多大？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居然就心狠的想要置王氏姐弟与死地，甚至暗中动手脚让凤府的旧部下对他们赶尽杀绝，我以为你还小！不懂对人命的重视，一再宽恕你，你却一而再三的让我失望！”

韩老夫人的话一字一句重重的敲打在凤柔心上，她没有想到这些年她做的事情祖母都知道，甚至全都记在心里！怪不得祖母会对她失望，也不在那么疼爱她了，原来她做的事情祖母都知道，可笑她这些年小心谨慎的藏着，就是为了不让韩府的人发现，可是真相却如此不经意料的暴露出来。

“祖母……明明是你亲口对我说的，要让凤府和韩府亲上加亲，让柔儿做表哥的妻子，我知道我的身子不全，不能当韩府的主母，所以表嫂进门我无话可说！可是为什么，我只想留在表哥身边，哪怕为妾柔儿也愿意，祖母却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要把柔儿打发出去，柔儿原本就是孤苦之身，难道祖母也容不下柔儿了吗？”

凤柔知道她做下的事情无法抹去，这么多年了，祖母不是也对这些事情守口如瓶吗？于是凤柔的底气足了些，不否认，不承认，只是一个劲的说韩老夫人愧对于她，她的身世又是如何凄苦等等，果然就见韩老夫人脸上出现了迷茫和犹豫！心里忍不住想到：难道这些年柔儿变成这样是她的错？是她给了她希望，又给了她失望，所以她才会用自己的能力去捍卫属于她的东西，这怪谁？

凤柔的话就像是字字在指责她的不是，让韩老夫人脸上有些疲累，像是突然间老了几岁，背脊也弯了下来，眼神复杂，心口的气血翻滚不止。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你教导好，是我不该把你养在韩府！”

“祖母……”

凤柔嘴唇颤抖不止，心里猛然一沉，就见她的手被韩老夫人拨开，身子顿时萎靡在地，头上的钗环颤抖不止，手上的玉镯也因此拍碎在地，割破了凤柔的手腕，而此刻韩老夫人也起身，手捂着心口，想要往梳妆台而去，凤柔知道韩老夫人年纪大了，这段时间太医一直让她放宽思虑，不要过度神思，要不然容易出事，还留下了药丸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