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熙和宫很快都亮起了灯,胡公公和映初先后走进寝殿,就见太皇太后脸色煞白,额头满是冷汗。
胡公公连忙吩咐人打热水来,映初则坐在床前把脉,过了一会表情放松下来:“太皇太后只是做噩梦了,臣妾马上命人熬一碗安神汤来。”
太皇太后却猛然抓住映初的手,平常慈祥温和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森狠戾。
“太皇太后?”映初心中惊了一跳。
“你们别想瞒着哀家了,哀家传人来问过了,”太皇太后冷声道,“太后和宸郡王勾结,意图谋反!哀家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哀家绝对不能看着大燕国内乱!否则哀家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映初猜到太皇太后刚才肯定梦到天下大乱,所以才会这么失态。
“不会的,皇上肯定会处理妥当的,太皇太后您别太忧心了。”映初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太皇太后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对胡公公说:“备轿,哀家要去寿春宫!”
胡公公悄悄看了眼映初。
映初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既然太皇太后执意要去,那他们大可以乐见其成。
胡公公快步下去了。
映初给太皇太后贴身的小袄外又套上一件厚厚的鹅绒鹿皮袄,裹上棉芯斗篷,扶着她登上轿辇。她自己随后坐上后面一顶小轿,道:“走吧。”
太监抬起轿辇,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好一会,才抵达寿春宫。
大内侍卫在雪夜里严格的执勤,看到太皇太后到来,连忙行礼问道:“太皇太后深夜驾临,不知所为何事?皇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寿春宫。”
“让开,”太皇太后道,“皇上若追究起来,哀家一力承担,不会牵连到你们。”
几名侍卫对视一眼,让开了道路。
太皇太后对映初道:“你在外面等着哀家。”
“是。”映初应道。
太皇太后搭着胡公公的手,走进了寿春宫。
寿春宫地面上的雪比外面厚了几倍,显然皇上来过之后,里面的奴才吓得根本无心打扫了。
推开寝殿的门走进去,里面几乎和外面一样冷,火炉里的炭火不知什么时候熄灭的,看不到一点火星。胡公公举起灯笼唤了一声,里面才亮起烛火,一个嬷嬷慌慌张张跑出来,正是太后的贴身嬷嬷季姑姑。
“奴婢叩见太皇太后!”季姑姑欣喜的声音在看到太皇太后冷厉的表情后,立刻变成诚惶诚恐,心里骤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太后呢,怎么不出来接驾?”胡公公道。
这时,太后衣着整齐的走出来,她脸色不济,神色却仍然和平常一样倨傲,皮笑肉不笑道:“太皇太后大半夜的跑到哀家这里,难不成也和皇上一样,来质问哀家是不是想造反?!”
太皇太后体力不济,她走到椅子边坐下,对太后说:“坐下说话。”
太后冷哼一声,坐到太后对面。
“你们俩守着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太皇太后又对胡公公和季姑姑说。
两人退下,将殿门合上。
太后有点惊疑不定:“你想说什么?”
太皇太后咳嗽了几声,尽管穿的很厚,她却仍然感觉冷,出来这一会儿,她大概已经着凉了。她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活不了几天了。
“哀家以前就跟你说过,”太皇太后止了咳嗽,声音有点低哑,“国无二君,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你再疼爱宸郡王,也不该妄想让他与皇帝共治天下,更不该为了他一而再的逼迫皇帝。”
太后到现在,也一点都没认为自己错了,冷冷道:“哀家从来没说天下不是皇帝的,但沧泽是皇帝的亲弟弟,他能把权利给朝中那些外人,为何就容不下沧泽?他们兄弟若是能齐心,我大燕何愁不兴?”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太皇太后严厉道,“你给宸郡王的越多,护着他的越多,就越助长他的野心,越伤害与皇帝的母子感情,越威胁皇帝的帝位。若非你一直插手他们兄弟之间,他们未必不能和平共处下去,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你难辞其咎!”
“荒谬!”太后怒道,“哀家是为了他们好,错的是皇帝!他听信奸佞小人的谗言,诬陷宸郡王图谋造反,甚至连哀家也怀疑!宸郡王怎么可能会造反?皇帝的所作所为,实在不是明君所为,令哀家太失望了!”
太皇太后见她一点都不知道悔改,就明白说再多也无用了。事到如今,太后态度仍然如此强硬,难怪会把皇帝气的拂袖而去。
太后仍然愤愤不平:“太皇太后来评评理,宸郡王会造反吗?哀家会图谋他的皇位吗?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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